果然如此,静容心下微动,她其实刚刚就在猜测纯贵妃的用意,想着能让她放下自尊求到自己跟前,多半和三阿哥永璋有些关系,如今果不其然,不过三阿哥如今也不过十三岁,选秀也还有两年功夫,没想到纯贵妃就想着这事儿了。
但是再一想清廷皇子成婚的年龄,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如今的皇子成婚,可不像现代那么简单,提前几年相看也是有的,就像是当年大阿哥永璜,也是提前两年相看好,等到选秀的时候,直接指婚。
不过就算如此,这事儿要是放在平时,纯贵妃也不会求到自己头上,肯定早就美滋滋的给自己选儿媳妇了,但是谁让永璋不争气,惹了乾隆的怒火,现在还被圈在乾东五所反省,纯贵妃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敢再张口了,却又借着静容摄六宫事,求到了她头上。
静容多少能猜到纯贵妃的心思,因此面上还是八风不动,只笑着道:“这种大事,皇上他自然是心里有数的,妹妹多虑了。”
一点不搭茬,她现在可不会蠢到替纯贵妃出这个头,要知道后来乾隆对这两个儿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她是傻了才帮着纯贵妃试探乾隆。
纯贵妃听了这话面色一黯,攥着帕子的手也紧了紧,那拉氏倒是比之前刁滑了许多。
“姐姐,说句没顾忌的话,您如今也是前程已定了,便不说这个,永璋如今也是要叫您一句母妃的,永璋那孩子又自来是个知恩图报的,要是您能帮他这一回,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想来他也是要报答您的。”
纯贵妃果然是个聪明人,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的诚意拿了出来,在她想来那拉氏是个无子的,日后就算是当了皇后,那也需得和下一任皇帝拉好关系,自己的永璋不就是个很好的人选吗?虽然现在倒霉了,但是说不得日后又有其他造化。
但是静容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嘴上把式,一句实在话都没有,还想着让自己替他们母子冒头,就看看永璋在孝贤皇后葬礼上的表现,静容敢肯定,就算自己这次给他们母子趟了雷,日后自己若是出了事,他们也是躲得远远的。
“妹妹这话说的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我自然知道三阿哥是个好的,想来皇上心里也是明白的,再怎么恼了他,毕竟也是亲儿子,亲父子哪有隔夜仇,想来心里也是念着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在静容印象中,乾隆很快就会剥夺大阿哥和三阿哥的继承权,到时候才是致命打击。
静容这话说的,纯贵妃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她倒是不知道,平日里木讷的那拉氏,竟然还有这张巧嘴,看来往日里那副模样也是在藏拙,真是可恨!纯贵妃暗暗咬牙。
静容这会儿也不想在景仁宫待下去了,急忙站起身来:“妹妹,时间不早了,我宫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日后有功夫再来看你。”
纯贵妃强撑着笑脸将静容送走,等一转身,脸却沉了下来。
“往日里谁不在眼前奉承着,如今一朝遭难,倒是躲得比谁都快!”
丫鬟雀儿小心的扶着纯贵妃摇摇欲坠的身体,柔声劝道:“娘娘,如今三阿哥只能依靠您了,您且要振作起来,才能帮着三阿哥转圜啊。”
纯贵妃听着这话,眼睛里却是黑黢黢的没一点光亮,她是最了解皇帝的,这次他训斥大阿哥和三阿哥,说是为了先皇后,倒不如说是因为看到青春年少的儿子而产生的恐惧心理,但是他的永璋又有什么错,如今一个不孝之名压下来,想要再起来,只怕也是难了。
纯贵妃想到这儿不由心中深恨,指上的护甲死死的扣紧了掌心的肉。
静容离了景仁宫,一路上倒是一直很沉默,等到回了翊坤宫,这才叫了白芷进来:“这几日给嘉妃看诊的是哪位太医?”
“是太医院的林太医,据说这位林太医和嘉妃娘娘的娘家金家关系匪浅。”
静容听了轻笑一声,嘉妃金氏是内务府包衣出身,这点手段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不过既然是他们家里送进来的人,又如何会让嘉妃这一胎如此虚弱,今日她虽然百般遮掩,但是虚弱之态瞎子也能看出来。
“我知道了,待会儿让人叫林太医过来回话,嘉妃如此虚弱,我倒是想问问他是如何看诊的。”
她现在到底是管着六宫之事,若是没见着嘉妃面色也就罢了,如今见都见了,还不再垂问几句,只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以乾隆那样的小心眼,心中只怕又要给自己评一个凉薄了。
晌午吃过饭,林太医就来了翊坤宫回话,静容坐在屏风后面,细细问了几句。
林太医却是个谨慎的,一口咬定这胎没问题,只是嘉妃娘娘前几日累着了,这才脸色不好,等养几日就妥当了。
既然人家这话都说到这儿了,静容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相信人家了,不过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最后嘉妃这一胎如何,却也怪不得她了。
白苏送了林太医出去,等回来的时候确实满脸的忿忿:“这林太医也太能说瞎话了,我看嘉妃娘娘那个样子,哪里就是累着了的情形,分明是……”
“好了,住嘴!”静容止住了白苏的话头,心里也觉得而有些头疼,白苏这个丫头虽然伶俐,就是这张嘴没个把门的。
“既然林太医说没事,那就当她没事,日后若是出了事,却也与我无关,你们这几日小心着便是,不要叫人算计了。”静容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