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早就死了。
眼泪顺着她的鬓发流入了枕头里,富察氏觉着,可能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在这人世上受苦了吧,所以要早些收了她去。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原是白桃走了进来,她神色看着有些疲惫,一进来便在富察氏榻前行了一礼,轻声道:“娘娘,娴妃娘娘听说您病了,便命人送了些药材过来。”
富察氏睁开眼,愣了一刹,然后点了点头:“她有心了,你放着吧。”许是许久没说话了,富察氏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桃听着心里格外难受,眼圈也忍不住一红,小声道:“娘娘,您病了许久了,昨个的药也没喝,喝些药吧。”
富察氏又闭上了眼,不说话。
白桃见状,心中越发难受,噗通一声跪倒在富察氏榻前,带着哭腔道:“娘娘,奴才知道您是因为悼敏皇子没了,所以心中难过,但是如今,您也要为您自己想一想啊,便是七阿哥在天有灵,也是盼着您好好的。”
说起这话,富察氏的眼泪越发多了,若是她的孩子在天有灵,会不会也会想念她,记挂着她,永琏也好,永琮也好,是她对不住这两个孩子,是她没能护住他们。
“别说了。”富察氏带着哭腔:“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白桃看向白芍,却见白芍也捂着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两人相顾无言,只能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到屋里的人出去了,富察氏这才呜咽出了声,这哭声中带着的悲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下午的时候,富察氏精神好了些,竟比之前都显得精神了许多,白芍和白桃都很高兴,可是富察氏自己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被人扶着坐起身,靠在榻上看娴妃送过来的药材。
一根好参,还有几样一看就是御制的丸药,都是补气血的。
富察氏勾了勾唇,她知道娴妃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便是这些东西,只怕也是平日里一点一滴省出来的。
当年在重华宫的时候,她是福晋,自然万事不缺,高氏有宠,也不缺东西,只有她,家世不显,没有宠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整个重华宫,就像是影子似得,虽说是侧福晋,却连金氏和苏氏这样的格格都不如。
那时候她觉着她可怜,就在她病的厉害的时候,帮着叫了回太医,却不想,打那以后,她便与自己亲近了一些,虽然依旧不爱说话,可是每当她病了,或是需要什么的时候,她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出现。
有时候富察氏也在想,这样一片赤子心肠的人,为何却入了这杀人不见血的宫廷,她性格执拗,又不会说话,心思却偏偏十分细腻,一旦认定了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这样的人,若是在寻常人家,或许也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只可惜,她入了宫,那便自此以后与舒适安宁绝了缘。
金氏和苏氏之前恨她占了侧福晋的位份,入了宫又恨她无宠无子却先封了妃,苏氏这样心机深沉的也罢了,金氏却时不时会给她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