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蛙声一片,清凉的晚风拂过每一根禾苗。
房间里,陆诗诗抱着一只布偶熊,站在床边。
“怎么?怕我?”。
陆诗诗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因为升学宴,我有合适的机会与你见面”。
“如果我没考上大学,你就不来了吗?”。
“来,但是是在你的婚礼上”。
陆露看着眼前这个与姐姐长得极像的女孩,很有耐心地一句句回道。
陆诗诗心口一颤,倔强地挪开视线,低声问道,“当年她为什么会离婚?”。
这个她,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是谁。
于陆诗诗而言,她还是无法喊出那两个字。
“等你二十岁,我再告诉你”,陆露的眼神有过犹疑,但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谈。
灯光下,女孩眼角的那颗泪痣更加清晰。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猜测道,“是因为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吗?”。
“诗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陆露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震惊,她不太自然的语气透着一丝心虚。
望着她面上那藏不住的表情,陆诗诗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异样。
陆诗诗嘲讽一笑,默默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陆露,自顾自地开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从初中起,便意识到这个家真的很糟糕,他们互相猜忌、互相算计、互相埋怨”。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每每提到家这个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争吵”。
陆诗诗将这些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中间停顿了好几回,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脆弱。
“我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过得不开心”。
“所以,她是因为过得不开心才走的吗?”。
陆诗诗站在那,瘦弱的胳膊紧紧抱着玩偶,每多说一句话,她的鼻尖就多一分酸涩。
“不是这样的,她没有被谁欺负,你爸爸对她很好”。
“只有爸爸,是吗?”,陆诗诗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很是苦涩。
陆露想反驳,但声音到嘴边,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
陆诗诗转过身,看着陆露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而后,她笑着说,“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无法预想的事实经过无数次打翻再重建,如同在心里撕了一道口子,虽能缝合,但总有一处裂痕。
这个夜晚,有着c大心理学系最专业教授之称的陆露无措得像个孩子。
她撰写过多篇专业论文,访谈与服务过无数个患有心理疾病的陌生人。
但当她面对与她有血缘关系的陆诗诗时,嘴里只剩下苍白又无力的劝说。
“诗诗,你以后会明白的”。
陆诗诗面无表情,眼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