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冷歌感受着慕容烨攥紧了自己的手,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风雨欲来,山河动荡,腥风血雨的大地上又会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型战争!苦的还是那些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
迈进了殿门,两人直接走进了宇文敏歇息的寝宫。
云冷歌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内殿,只见室内人群涌动,几名太医打扮的男子跪倒在床前,身子颤抖着以头碰地保持沉默,皇上面沉如水的坐在放着宇文敏尸体的大床上,不发一语。
守候着的宫娥们更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惹怒了天子,殃及他们这些弱小的池鱼。
“臣妇(微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安!”两人走上前给皇上见了礼。
皇上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话落,他一直胶在宇文敏脸上的视线缓缓移到慕容烨与云冷歌的身上,嗓音沉沉道,“太医院的人个个都是废物,看不出贵妃的死因,朕听说世子医术绝佳,还请世子帮忙查看一番!”
被皇上提到的几名太医更加胆战心惊,身子发抖的频率越发快速。
慕容烨规矩的应声,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已经死气盎然的宇文敏,见她双眸紧闭,面色红润,笑容安详,依然绝艳倾城,就连红唇亦是还泛着淡淡的光泽,若不是停止了呼吸,仿佛她只是熟睡在最甜美的梦境中,
“歌儿,你来看看。”慕容烨短短看了几眼,心中便有了数,但余光瞥云冷歌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帐内的情形,在这种情况下,心口竟然有些好笑,便起身招呼道。
“内子对医术亦是有些研究,让她确诊一遍更是稳妥!”慕容烨对着皇帝疑惑的目光,淡笑解释。
皇帝微微阖首,素来淡漠的他此时脸色十分难看,虽然没有发作,但紧皱的眉头,紧抿的嘴,锐利的眼眸,以及紧紧绷着的身体,无不昭示着他的震怒。这使得皇帝周身充满一种压抑沉闷的氛围,令人不敢逼视。
云冷歌站在慕容烨的身旁,掏出怀中用布帛包住的银针,取出一根刺入宇文敏的喉咙,另外再取出一枚,隔着衣服刺入她的胃部,两枚银针的针尖都变成了黑色,这才道:“银针变成黑色,说明贵妃娘娘是中毒身亡,针尖变黑的部分有着夹杂着腥味的淡淡花香味,赵婕妤的口腔中也有同样的气息,应该是被某种花毒所害,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混毒。”说完,顿了顿,动手将宇文敏的尸体翻身,略微扯开她的衣领,继续道,“背部开始出现尸斑,死亡时辰最少是一个半时辰之前。”云冷歌从怀中掏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好,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从容的扒开了宇文敏的嘴唇,发现口唇粘膜处出现皮革样化,且明显、干、硬、暗褐色,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敏慧贵妃应该是在昨晚丑时到寅时期间被人谋害!”
“歌儿说辞很是新颖,判断的方式也很特别!”慕容烨目带赞赏,夸奖道。
云冷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当真言语无忌。
“慕容世子妃能断定吗?”皇帝目光带着深意看了云冷歌一眼,她周身洋溢着的自信与睿智的气息让皇帝眼眸一凝,沉声说道。
“臣妇自然有把握!”云冷歌当然更相信科学的
依据,那是几千年积累下的知识和经验,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不过,云冷歌忽然转口,皱眉道,“还请皇上给再给臣妇一点时间,继续详细的检查一番!”
“为何?”皇上挑眉。
“臣妇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敏慧贵妃有点儿怪异。”云冷歌回头看了一眼仍静静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宇文敏,心底萦绕的诡异感觉怎么也挥散不去。
“还是微臣说吧!”慕容烨突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冰凉,“她不是敏公主,只是有人李代桃僵,想要瞒天过海,造成公主已死的假象嫁祸东阳!”
慕容烨此话一出,内殿的人齐齐打了一个哆嗦,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他。
云冷歌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是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脑海中联想起方才掀起宇文敏衣领上的时候,那暴露出来的肌肤上除了紫红色的斑块,其余的皮肤略黑,且粗糙,根本不是一个公主特有的肤质。
慕容烨悠然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伸手在宇文敏的侧脸上摸索一阵,找到了那个难以察觉的边缘,猛地一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慕容烨捏着面具朝皇帝扬了扬,语气无限讽刺,“皇宫看来需要好好管理了,竟连贵妃被偷天换日皇上都不曾察觉到,宫人当真玩忽职守!”说着,把手中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接过云冷歌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手。
皇帝迈开步伐,大步走到床前,只见宇文敏的那张花容月貌已是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秀有余,俊俏不足的容颜,皇帝脸上的怒气转瞬即逝,作为九五之尊,他自己的妃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偷梁换柱,而他却不知这一切是在何时发生的,他又怎能不气的咬牙切齿。
“皇上,微臣会找到敏公主,还请皇上尽量拖延消息传递的时间,不然一旦事情成了定局,就算找到了敏公主也是无用!”慕容烨看着皇帝压抑着怒火却发泄不出来的姿态,心中冷笑,面色却是不动声色的肃然道。
接下来关于假冒的宇文敏之事,皇上命人大力彻查,审讯熙和宫留守的所有宫人,慕容烨与云冷歌则是离开皇宫坐上马车踏上了回王府的路程。
“赤语,晚上与暗一夜探太子府,务必摸清楚太子府的动静。”慕容烨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入正在赶车的赤语耳中。
“是,世子。”赤语回道,暗一是三十六天罡的首领,武功高强,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在,太子府的防御力量只是摆设。
云冷歌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轻灵的水光,柔声细语道,“阿烨是怀疑宇文敏躲藏在太子府中?”
“不是怀疑,是笃定,东阳除了太子没人与北月相交甚密,撇开太子府外,宇文敏无地方可去,再说,宇文敏只是一介妇孺,就算有谋略,有手段,但是在这重重深锁的皇宫中,想要逃离谈何容易?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她就是插翅也难以飞出深宫!”慕容烨淡淡的敛了笑容,一句一句稳妥道。
“可是宇文敏为什么要离开皇宫?还设下如此天衣无缝的计策,她来东阳的目的不就是与宇文明里应外合,谋得东阳的江山吗?万一事发,她被揪了出来,就等于打破了宇文明的全盘部署,宇文明不会放过她,而东阳她也呆不下去,天下之大,容身之处实在稀少!”云冷歌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很好理解,宇文明是真的打算杀了宇文敏这个亲生妹妹,让东阳背上了谋杀北月公主的罪名,到那时,北月出兵讨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宇文明的计划也就慢慢施展开来,可他估计没想到的是,他小看了宇文敏,宇文敏居然洞悉了他的打算,还不着痕迹的反将一军,将他派过来准备夺了自己命的暗卫杀死,代替自己的死讯,这样一来,宇文敏不但没死成,而且依旧能达到宇文明想要的效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慕容烨眼中漫过一丝如水的寒凉,眼眸微沉道。
“可是宇文敏留下的漏洞不也是被你一眼便找到了?”云冷歌嘻嘻一笑,主动偎进慕容烨的怀中,笑道。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不得不说,宇文敏的那张人皮面具做的极好,除非细细的一寸一寸的检查皮肤,否则是看不出的,她是料到了她身为皇帝的女人,没有哪个男子敢捧着她的脸仔细查看,而一般的宫娥又没有那个本事,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的敢这般行事!”慕容烨轻轻刮了刮云冷歌的鼻子,戏谑道。
“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云冷歌好奇问道。
“其
一,她皮肤的问题,我相信歌儿也应该看出来了,其二,我看了一眼她的手,发现她手掌心有厚厚的老茧,关节处也有不少,这都可以证明床上的女子是练武之人,而且内力不低,其三,就要感谢上官诚了!”慕容烨唇角抑制不住的浮起一丝笑影,低笑道。
越是细节越不可以忽略,云冷歌懊恼,她只注意到尸体的死亡时辰和死亡原因,却独独忘记了这尸体到底是不是宇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