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该问的都问过了,没有其他事可以分散注意。沈良庭焦躁地紧攥着手,他扭头看着车窗外,试图捕捉些什么东西来塞满脑子,这样他就不会去想最糟糕的可能。胸腔内好像被滚烫的沥青浇灌,冷凝后变成坚硬的一坨,堵塞沉闷,滞重地往下坠。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双手神经质地扣着皮手套的粗糙纹理。
他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现在胡思乱想对一切事情处理毫无帮助。想一些有用的,比如谁会要杀傅闻璟?
这个问题从脑海里窜出来。然后就是之前那人的话:你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有利益纠葛的人太多了,觉得傅闻璟是绊脚石,想要拉他下这个位子的人也太多了。细究起来,沈良庭的嫌疑都不小。
沈良庭觉得荒谬,但旁人不一定会这么想。
而很快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傅闻璟发他的消息,如果他回复了会怎么样?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场意外。哪怕只是见面吵两句,都好过现在这样。
沈良庭闭上眼,睫毛脆弱地颤抖了。
因为没有买到一等舱,沈良庭需要跟所有旅客一起排队。
在登机前,沈良庭反复尝试,终于拨通了顾源的电话,在他开口前顾源就回答他,“你放心,闻璟没死。”
沈良庭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好像从他身上抽了一股力量出去,向前走的脚步趔趄了一下,亏得秦林眼疾手快扶住他。
“他现在在哪?”沈良庭问。
机场催促登机的喇叭声响起来。
顾源一顿,“你在机场?”
“是。”沈良庭回答。
“你没必要来。”顾源说,“来了也没用,你见不到他。”
“为什么?”
“我们得保持谨慎。你放心,他是右侧肺脏中弹,等情况稍微稳定点,就会送他回内地治疗。这些情况不准备向媒体透露,你谁都不要说。”
“你们在防备谁?”
顾源嗯了声,“沈良庭,我本来都不用告诉你这些,但我觉得你会想知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我跟你联系的事,夫人不知情,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沈良庭眼眶有些胀,他缓和片刻,用清晰而缓慢的声音说,“但等他醒来会想见我。”
那头怔了怔,随后电流传过来的声音无情短促,“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顾源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