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勖上前道:“陛下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商姒静默不言。
“陛下!”
商姒淡淡道:“方才朕不是说了吗?”她忽然困倦极了,放下了弓=弩,转身绕过屏风,进了暖阁歇息。
宋勖久立原地,微微撼然。
方才,她问,若其他诸侯趁机偷袭长安。
难不成……
宋勖猛然一惊,疾步推门出去。
……
千里之外,魏国的落阴谷两侧山峰险峻,自成天堑,大军行至谷外,安营扎寨,唯恐其内有人埋伏。
中军帅帐之中,迟聿坐在案前,打开宋勖连续三日送来的信笺。
第一封,宋勖在信中提及长安,说长安一切如常,只是陆含之亡故,引得百官之心动荡不安,此乃意料之中,宋勖轻描淡写地带过,着重说了长安如今的兵力部署情况。
迟聿将长安交给宋勖,便是看中他的大局观,见信中条理清晰,思虑缜密,便安下心来。
第二封,宋勖在信中提及商姒。先说了这丫头初被软禁殿中,百般软磨硬泡,后来宋勖妥协,商姒又如何与旁人玩耍,宋勖将那画面描述得惟妙惟肖,迟聿能想象出,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没想到他的离开,非但没有让她反思自己做的错事,反倒得了个自在逍遥。
宋勖在信的末尾,耐心劝解道:“属下经过这些时日,与陛下的相处,属下渐渐发觉,陛下自有其闪光之处,主公对其上心,并非坏事。属下以为,只需好好引导,陛下将来,也不失为一能担当大局的主母。”
担当大局?就她?迟聿轻嗤,唇边却挑起了一抹笑容来,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不过,商姒确实讨人喜欢,早在蓝衣身上,他便发觉了。
蓝衣本是他母亲身边的婢女,虽十分能干,却眼高于顶,加之母亲早年将她视作女儿养在身边,蓝衣与其说是奴婢,在其他宫人面前,却也像半个主子。
让她去伺候商姒,蓝衣从一开始的例行公事,到后面的主动相护,就可看出商姒的不同了。
迟聿垂下眼,掩饰眼底清晰可见的笑意,手指摩挲着信纸,却有些心猿意马了。
多日不见,不知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不知她想他没有,多日以来,也未见她主动写信过来。
迟聿放下第二封信,又去拆第三封。
第三封信上,详细地说了阿宝的事情。
阿宝,阿宝。
迟聿默念这个名字,脑内电光一闪,蓦地回想起来。
是那个宫外的少年。
那个痴呆愚钝,却能让那时的商姒放下戒心、重新展颜欢笑的少年。
原来竟也是个奇人。
宋勖在信中道:“陛下刻意防着前将军贺毅等人,属下之前略有试探,陛下问及‘倘使诸侯偷袭,长安可否抵御’,属下怀疑陛下已经知道什么,或受他们胁迫,或暗中偷听到什么,属下未曾多问,但此事兹事体大,若当真有人发兵长安,属下尚可抵御几日,若长安城中有内鬼里应外合,那属下……难保长安不沦为废墟,难保陛下安然无恙。”
“但属下已命铁匠加速锻造武器,若能声先夺人,抓出叛党,属下便能力挽狂澜。只是此计到底铤而走险,究竟如何,还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