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妈……”臧佰传受不了这个,怎么说她是母辈,父亲的坟土未干,传扬出三妈给自己跪下,舆论受不了,他扶她,“您快起来啊!”
“你不答应赎出仪传,我就不起来。”她倔强道。
“我赎,我赎七弟。”臧佰传答应道。
谎言有时给逼出来的,臧佰传答应归答应,暗中不动。程笑梅哭了一整夜后,离开臧家大院。
她发誓自己去救儿子,寻找过程中发生了许多事,一段时间里她没找到七爷,在河夹信子村冷惠敏家住时,成为一支报国队的秘密联络点的冷家,使她有机会接触报国队,并加入了那支队伍,直到后来她升为队长。对儿子的思念像一个琴弦陡然折断,是报国队与胡子的一次摩擦,与之交手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都是里码人,还打什么呀!”已升为绺子大柜的七爷在岩石那边喊,他断定跟同行打起来,“误会啦!”
那时报国队还没接受抗联改编,属于土匪范畴。两个绺子发生冲突,如不是刻意报仇——打冤家,交火不会持续下去。对方喊话了,隔着山头盘起蔓子(问姓名)来,七爷问:
“大当家是?”
“大元子……”程笑梅话未讲完,对方呼声惊呆了两支匪队:“妈!妈!”
母子在这种特殊场合见面,亲情链接他们,但是很快他们之间地震一样断裂,各是一个绺子的大柜,选择只两条:要么靠窑(投诚对方),要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们各带一绺胡子走了,母子走的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也再没见面,彼此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诚然回架火烧照样见不到儿子,不指望见到,他绝对不会在部落村子里,别说长兄村长不能饶恕他,还有日本人、警察,所有知道他当胡子的人。见不到他不等于忘记他,程笑梅踏上回村的路,油然想起七爷,一直到望见部落村的炮楼,她才停止想儿子。门岗持枪两个人,穿制服的警察和自卫团员,拦住她:“你干什么?”
“回家。”程笑梅镇静地说。
“回家?”警察上下打量她,架火烧几千户近万人,还没见过着装穿戴如此整齐的女人,旗袍、马蹄底儿鞋,手里提着一只乡下罕见的箱包。“你姓什么?”
“姓程。”程笑梅说,“扎彩铺知道吧?那是我家开的。”
警察是镇上调来的,自然不识程家人,问自卫团员:“大眼贼,你认得她吗?”
叫大眼贼的人也是外村并过来的,不是坐地户自然不认得程笑梅,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说:“不认得。”
“你的良民证?”警察问。
“坐船给贼偷了。”她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潜回部落(5)
嘿嘿,警察冷笑,说:“没有都说丢啦。我们照规矩办,不能放你进去,对不起,走开吧,大门百米内不准随意停留,走!”
“警官……”程笑梅和他商量。
“走!听见没?”警察横眉怒目了,端枪威胁。
吴相林走过来。
“团长,”大眼贼报告说,“她说她姓程,要去扎彩铺,没良民证。”
吴相林不认识程笑梅,却听说过臧老爷的三姨太,有些神秘色彩的女人突然出现,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您是长官,请您放我进去,”程笑梅说,“进去又不是出去,我跑不了,有什么问题到扎彩铺找我。”
吴相林走到警察跟前,说:“她说的对劲儿,进到部落里怕什么,找到她容易。”
“不行,放没良民证的人进去,需我们所长批准。”警察坚持原则,或者说死不开面。
警察负责检查人员出入,自卫团没这个权力。这时,扎彩铺的聂老板呼哧带喘地跑来,老远就喊:“小姐,小姐!”
程笑梅高兴见到铺子里的人,说:“聂老板,你看他们不肯放我进去,不相信我是程家人。”
“你不是程家人,还有人是程家人吗?”聂老板对警察说,“她是程家小姐,扎彩铺的真正主人。”
“那你不是呀?你是什么?”警察抢白聂老板一句,不高兴他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