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事他不会向李相夷这个小鬼剖明,便随口敷衍。
“有一年呢,我家那边发了大水,房子被冲了。我当时在睡觉,一醒来,发现自己竟飘到了海上。”
“你是不知道,海上茫茫无际,惊涛骇浪,那叫一个可怕。我没办法,就只好求神拜佛。”
“诶,你别说,还真就出现了个神仙婆婆,被我的诚心打动,施法变出艘大船,把我送了回去。”
“我给神仙婆婆磕了三个响头,她又施法把大船变成了房子,还是移动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听罢,李相夷是一个字也不信,“你当大夫可惜了。”
车辕拉着缰绳,正调转莲花楼方向的方多病感同身受,“你说得对,他应该去编话本。”
上次是山洞,这次是海上,这神仙婆婆真是无处不在。
李莲花心虚起身,拿走茶壶,打算去烧点热茶。
过来的笛飞声同他擦肩而过,也是一副“你又骗人”的表情。
赶了小半日路,莲花楼停回杨柳坡,四人一狗徒步上铺子买了礼物,然后去往南宫府。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广袖褐袍,慈眉善目。
李相夷脆声叫道,“周伯伯好!”
周勤笑容满面地应了。
他是南宫府管家,先任家主南宫引在世时,他便在府上了。
因受过南宫府恩惠,南宫引夫妇故去后,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府中事务,并看护培养着两位公子长大。
他资历久,为人和善,深受两位公子信任,府上的人都很敬重他。
李莲花记得,他还用草给南宫弦月编过蚂蚱,自己也有一只。
他先行见了个礼,递上请帖,“劳烦。”
周勤打开看过,盈笑道,“先生原来就是公子之前提起的神医,久仰久仰。”
他伸出只手,引人进去,“几位里面请!”
未入正厅,一人大踏步冲来,指着他们鼻子叫骂,“好你个招摇撞骗的假神医,带着两个同伙狼狈为奸,竟敢跑到这里来!”
李相夷仰头望他们三个。
方多病一副说来话长的神色,笛飞声一脸轻蔑,恍若在听疯狗乱叫。
李莲花则笑笑,把他头摁回去,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从未见过阁下,何来招摇撞骗一说。”
“呵,没见过?”胡浩咬牙切齿,“前些日子,你骗老子命不久矣,还用几副破药,骗了老子五两银子,你可还记得?”
李莲花挠挠太阳穴,“我这左一个病人,右一个病人的,怕是记不清了,让我想想。”
“嘶……我想起来了,阁下莫不是在赌场断过两根指头,又在青楼一掷千金的胡大公子?”
“不知胡公子近来可有好好歇息?”他平易地问候,“我观公子这眼袋,似又黑了点。”
他声音不算小,引得几个丫鬟小厮频频扫来。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胡浩登时一慌。
他四下张望,像是怕谁突然出现。
随后,剜了眼李莲花,急赤白脸地指挥人,“周管家,给我把这三个人轰出去!”
周勤略略不满,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礼貌,“表少爷,他们是大公子请来的客人,这么做有失妥当。”
“我让你赶他们走,听不懂人话吗?!”胡浩拔高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