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天石咏不用去琉璃厂,只留在家里琢磨给喻哥儿开蒙的事儿。
&esp;&esp;他昨日买的文房四宝和书籍字帖之类,交到弟弟手里,喻哥儿喜得什么似的,连声向哥哥道谢。结果到了今天,喻哥儿却将这些东西全抛在脑后,依旧在院子里疯玩,全无学习上进的自觉。
&esp;&esp;石咏叹口气,毕竟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没尽到责任,还没找到合适的师父给弟弟开蒙。
&esp;&esp;正想着,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有个男人声音在外面问:“请问这里是石家么?”
&esp;&esp;石咏应了一句,过去开门,一见之下吃惊不小:门外的不是别个,正是昨儿才被他“窃听”过的冷子兴。
&esp;&esp;“这位先生,小子姓石。敢问你是找……”石咏开口问。
&esp;&esp;“在下姓冷,是一名古董行商,昔日曾与正白旗石宏文石将军有旧,因此特来拜望。”
&esp;&esp;石咏听见冷子兴提到“石宏文”,开口结结巴巴地说:“先父名讳,就是上宏下文。”
&esp;&esp;可是他爹直到过世,也只是个正六品的骁骑校而已,不是什么将军啊!
&esp;&esp;然而冷子兴闻言便大喜,接着问:“那令叔可是讳‘宏武’?”
&esp;&esp;石咏点点头,他二叔就是叫石宏武。实在是没想到,这名古董商人冷子兴,竟然认得他早已过世的父亲与二叔。
&esp;&esp;“这就对了,”冷子兴一笑,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那个,令尊,是不是留下了二十把……旧扇子?”
&esp;&esp;
&esp;&esp;石咏在外城街角的一间小茶肆里,对面坐着冷子兴,内心十分尴尬。
&esp;&esp;他昨天刚“窃听”了对方与别人谈话,今天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esp;&esp;而这冷子兴,显然没怎么将石咏当回事儿,见石家地方狭小,便邀了他出来喝茶,口中的称呼也渐换,原本叫“石小哥”,后来就改口叫“石兄弟”。
&esp;&esp;石咏心里暗自警觉:他知道这群古董商人,大多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物。冷子兴这样殷勤亲热,显然是背后有什么别样的目的。
&esp;&esp;果然只听见冷子兴絮絮地说起昔日认得石咏的亲爹石宏文的经过,又提及石老爹曾经将这二十把扇子拿出来,请他一一鉴别。
&esp;&esp;“石兄弟,我可是记得你老石家是正白旗的大族啊!怎么如今看起来多少有些拮据呢?住在这外城的小胡同里,若不是我寻着街坊细细问了,还真找不到你家。”
&esp;&esp;冷子兴见石咏低头专心喝茶,便更进一步,问:“怎么样,你总共有二十把宝扇呢,想不想出手几件?有我在,包你能出个好价钱。”
&esp;&esp;石咏至此,心中雪亮。
&esp;&esp;原书里,贾府是怎么得知他石家有二十把旧扇子的?还不是这古董商人冷子兴给说出去的!
&esp;&esp;这事儿也该怪他家石老爹,没事儿拿祖传的宝扇人前显摆。这下可好,石咏抬头看见冷子兴,见对方一脸的期待,心知自家的扇子显然是被人惦记上了。
&esp;&esp;“这个,其实吧……”
&esp;&esp;石咏飞快地在肚子里打着腹稿。
&esp;&esp;“自打先父过世,我们家就一直住在外城,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
&esp;&esp;冷子兴望着石咏,稍许露出点儿失望。
&esp;&esp;“再者先父当年也有遗训,祖传之物,子孙不得轻易变卖。所以,冷世叔的好意,我石咏就只能心领了!至于扇子的事儿,还盼着冷世叔看在石家先人的面儿上,不要外传。”
&esp;&esp;“快想法儿震住他——”
&esp;&esp;石咏刚刚把这一番文质彬彬、软绵绵的好话说完,他随身藏着的宝镜果断地出声提醒。
&esp;&esp;“否则此人必将阴魂不散,纠缠到你卖出扇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