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夫子点头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esp;&esp;石咏听杨掌柜说过姜夫子的履历,知道他十几年前就中了秀才,可不知怎么的,始终没法儿再进一步,总是与举人无缘。后来无意中发现有一份教书的本事,有些皮孩子,别的夫子收拾不了的,送到他这里,反而慢慢能坐定了读书了。久而久之,他便也绝了科举进学的心,开馆授课,教书育人。
&esp;&esp;“我这做夫子的,就是得让这些孩子喜欢上自己学的东西才成!”姜夫子微笑着解释。
&esp;&esp;石咏登时大喜,问:“夫子,那您是愿意收下我弟弟了?”
&esp;&esp;姜夫子点点头,却说:“也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将弟弟送我来这儿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喻哥儿若是学得好,我也教得开心,咱们再行这拜师礼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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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石家事先其实早就将喻哥儿进学的束准备好了,没想到夫子却不收。石咏无奈,只得将另一样事先备下的礼物取出来:
&esp;&esp;东西还挺应景儿,是粽子,用绳子将一个个都拴起来,每个粽子上还特地绑了不同颜色的丝线,示意里边是不同的馅料。
&esp;&esp;“红绳儿的是赤豆馅儿,蓝绳儿的是咸蛋黄肉馅儿,白绳儿的没馅儿,但是蒸熟放凉了蘸白糖也是很好吃的。”石咏解释,“夫子若是不急着吃也没事儿,但是白的红的都能再摆上两天,这蓝绳儿的得尽快蒸熟了才好。”
&esp;&esp;姜夫子听了很好奇:“咸蛋黄肉馅儿?”
&esp;&esp;石咏连忙答:“是,做这粽子的是婶娘,自幼在南边住惯了的,南边粽子就有这个口味的。”
&esp;&esp;这粽子都是二婶儿王氏所做,王氏嫁给石二叔之前,一直住在杭州。她做的吃食也有南边的风味儿,导致石家的伙食南北混杂,石咏也分不清自个儿是甜党还是咸党。
&esp;&esp;姜夫子见石家这份礼物应景又周到,就没推辞,当即收了,末了又带喻哥儿去收拾了个小小的位置出来。喻哥儿的学塾生涯就此开始。
&esp;&esp;而石咏则不愿打扰学塾的教学,当下拜别了姜夫子,又与弟弟说好,自己晚些时候过来接。他自己离开椿树胡同的小院,回到琉璃厂大街上,想着该怎么打发掉这两个时辰。
&esp;&esp;——或许以后在这儿继续摆摊子修器物?
&esp;&esp;石咏觉得这主意不错,一面能接送弟弟上下学,一面挣钱养家糊口。他想到这儿,又暗自琢磨是不是该去和杨掌柜他们商量一下,回头松竹斋有这类似的生意,也帮忙介绍到他这儿来。
&esp;&esp;可石咏是个“不求人”的脾气,杨掌柜已经帮他良多,石咏便不好意思向人开口。
&esp;&esp;正琢磨着,石咏一抬头,正见到一个“熟人”。
&esp;&esp;只见冷子兴正站在琉璃厂大街上,眉飞色舞地对身旁两三个人在说些什么,一面说一面比划,似乎在比量器物的大小。
&esp;&esp;石咏知道,像冷子兴这样的古董行商,在京城里没有店面,但也可能在琉璃厂这样的地方招揽主顾,待找到有兴趣的买主,就将手上的“货”吹得天花乱坠,然后再将人带去落脚的地方慢慢看货详谈。
&esp;&esp;他想起冷子兴当初出尔反尔,转脸就将他卖了的事儿,脸上自然而然地现出怒气,直直地瞪着冷子兴。
&esp;&esp;冷子兴似乎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什么,视线就往石咏这边偏过来,正好与石咏的目光对上。
&esp;&esp;两人对视片刻,冷子兴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掉转头就走,将身边一直听他说话的几个主顾丢在身旁。
&esp;&esp;石咏一抬脚一抖衣,追上几步,怒喝道:“往哪里走?”
&esp;&esp;冷子兴听见石咏这一声喊,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腰一猫,夺路而逃,三步两步,已经蹿入人群,不知去向了。
&esp;&esp;原本与冷子兴攀谈的几个主顾,将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见到石咏追到,连忙问:“这位小哥,刚才那人,难道骗过你不成?”
&esp;&esp;石咏点点头。
&esp;&esp;冷子兴可不就是骗了他?当面说得挺好,掉脸就把人给卖了。
&esp;&esp;“这样啊,”几个人都拍着胸口,“好险,险些给骗了!”
&esp;&esp;石咏随口问问,听说冷子兴在向几个人兜售“文王鼎”,登时拍拍脑门,心想这真是人有多大胆,就有多能吹。周鼎这样级别的文物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市面上?用脚趾头想想,也不会是真的呀!
&esp;&esp;“各位,小子这就是刚被那名姓冷的商人骗过。以后诸位见到他,千万记得长个心眼儿,别被这人忽悠了去!”
&esp;&esp;众人见石咏年轻,长相也颇为老实,听他说得这样义愤,大多便信了,点点头,谢过石咏:“多谢小哥提醒!”
&esp;&esp;石咏心想,冷子兴这人在琉璃厂,简直就是个祸害。以后他少不得要见一次揭发一次,最好能逼这冷子兴回金陵,以后别再和贾家掺合,贾赦那边再也听不到冷子兴传递的消息,那他石咏才真能算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