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毡包看着虽近,但真走起来却又远在天边,直走到天色擦黑,众人才终于走到那几顶毡包跟前。
几张翘边的围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狂风几乎要将它们掀翻,好在角落有几根骆皮钉艰难的支撑着。
呼啸的风声里,慕容辞忧隐约听到一阵女人痛苦的喊叫声,他凝眸望了望,声音似乎是从里面那顶装饰精美的宽大毡包里传出来的。
还不等他看清楚,那伙匪徒猛地一推,众人跌进一个低矮破落的地窝子里。
天色昏沉加之黄沙笼罩,地窝子漆黑一片。
一股混杂着血腥和臭气的味道,呛的众人直恶心,还不等众人站定,便听到几声痛苦的呻吟。
阿毅慌张的大喊起来:“阿布汉?你还好吗?”,沉寂了片刻,众人听到几声嗯嗯哝哝的哼唧。
实在听不清什么意思,阿毅壮着胆子往里走,这时,周围却昏黄的亮起来,众人转身一看,那个刀疤脸竟举了火把进来。
借着飘忽不定的烛火,众人看到,阿布汉躺在一堆黑黢黢的牛粪上昏迷不醒,他身边跪着许多被堵了嘴绑了手的人。
是他?慕容辞忧一眼就认出,那个脸上戴着琉璃镜的少年。
那少年也抬头去看,慕容辞忧这才看清,那少年脸颊肿的老高,原本完整的琉璃镜已经掉了一块,另一块也布满裂痕。
看清是慕容辞忧他们,那少年的眼里立刻浮出惊喜的笑,堵着布条的嘴嘟嘟囔囔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另一个年老的胡商忙朝他摇头想阻止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闭嘴”,刀疤脸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抬起脚就狠狠地踹向那个少年,那位年迈的胡商急忙挺直了身子,直直撞过去,接住了刀疤脸凶狠的踢踹。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年老的胡商便被重重的踹倒在地,他蜷缩着身子痛苦的闷哼起来,那少年虽被护着没被踹倒,可也重重摔在地上,脸上本就残破的琉璃镜也被甩到角落里。
“妈的,都跟我作对”,刀疤脸仰起头咒骂着,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颈,一边捏的指节咔咔作响,而后猛地转身朝宋济泽走去。
慕容辞忧身子未动,眼睛却看准了一旁匪徒腰间的弯刀,他当然知道眼下此举并不明智,可他更明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只会招致更多的欺凌,只有让刀疤脸的脖子上也添几道刀疤,他才能安分一点。
就在大家各怀鬼胎之时,地窝子的毡帘却突然打开了,一股冷冽的风沙灌进来,吹的众人一抖。
一个穿着羊皮袄子的半大男孩,焦急的冲进来大喊着:“郎中,你们之中有没有郎中?”,语气虽焦急,但却是标准的京语,众人一听便明白了。
闻言,宋济泽缓缓站起来,那男孩看着他怔了一下,最后咬着牙一点头:“快,跟我走”,一旁的匪徒忙解开了宋济泽手上的绳索,放他出去了。
眼见宋济泽走了,那刀疤脸又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抬脚又朝那年老的胡商踢去,慕容辞忧刚想冲上前,那刀疤脸却被一旁的匪徒拉住了,他又愤愤的咒骂几句便走了。
那老人口鼻溢出许多鲜血,直挺挺的躺着,梦溪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慕容辞忧则捡起地上的琉璃镜,递给那少年,那少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阿毅也帮那少年拿走了嘴里的布条,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呸…呸…”,那少年吐出满口脏水才唔啦嗯哝起来,只是他脸上疼的厉害,连说话也含混不清……
高昌?慕容辞忧依稀听到那少年的说到高昌,正思忖间,却听到梦溪叹息起来:“他的伤势很重,怕是伤到内脏了,若不及时处理可能……”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眼下无医无药何谈处理呢,那少年没了主意吓得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发着呆。
就在这时,毡帘又打开了,那个半大男孩又来了,这次他带着哭腔喊着:“梦溪,谁是梦溪?”
梦溪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快走,快走,我母亲快坚持不住了,那男孩大喊起来。
慕容辞忧心中顿时明了了,刚才自己没听错,确实是有个女人在喊叫……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的的风声终于小了些,等毡帘再次打开的时候,火把的亮光照的众人睁不开眼。
“出来吧,快来”!还是那个男孩,不同于刚才的粗暴焦急,眼下却是欢喜的招呼。
这样大的变化让阿毅有些惊骇,他犹豫着不敢出去,慕容辞忧倒是坦然的拉着怀礼朝毡包外走去,虽然不清楚细节,可他知道宋济泽和梦溪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