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晓天和贝乐一起涌到五叔的电脑桌前,五叔一边把爆米花丢进嘴里,一边烦躁地向两人挥挥手,“急什么急啊!走开走开!热死了!不要围着我!就算查到了,我把保单打印下来,你们能看明白吗?”
那倒也是。历晓天想起了老妈买过的保险,他也曾经瞄过两眼,虽然那上面的中文字,他都认识,至于什么意思,他愣是一句没看懂。这是人写的吗?当时他还发出这样的质疑,结果脑袋上挨了一下。
“那怎么办?谁能看懂这东西?”历晓天犯起难来。
“哈哈,我会啊。我过去在保险公司上过两星期的班,好歹也算是个专业人士,”五叔笑嘻嘻地开始剥山芋皮,“你们想知道什么?”
“首先是谁投的保,受益人是谁。”贝乐道。
五叔嘴里咬着山芋,朝侄子白了一眼。
“这你不知道吗?”
贝乐拉着历晓天坐回到桌前,他给自己和历晓天各倒上一杯可乐,“知道是知道,可是猜的,还没确定呢。投保人到底是谁?”
“是裴云呀。”
“那受益人呢?”
“王霞呀。”五叔看着电脑屏幕说,“她投的是意外伤害险,受益人只有一个,就是王霞,假如裴云意外身亡的话,王霞可以拿到。”五叔用计算机算了一遍,“大概十四万元左右的赔偿。嘿嘿,数目不是很多,不过,对于一般的穷人家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五叔津津有味地啃着山芋。
“这保单上面有没有保险经纪人的联系方式?”贝乐问道。
“有啊。你们要找他?这个人叫赵建国,后面有他的工号和联系方式。不过,”五叔道,“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这家保险公司工作。”
“只要有手机号就行。五叔,你帮我们打个电话怎么样?”贝乐道。
历晓天知道贝乐为什么请五叔出马,道理很简单,就因为他是个大人。
“没问题。谁让你买了我最喜欢的猪耳朵呢?”五叔把剩下的山芋整个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随后他将湿渡渡的手往身上一擦,向前倾身,从电脑后面扯出一部电话机来”“说吧,你想问他什么?”
贝乐找来纸和笔写下几个问题交给五叔。
“嗯,行了,交给我吧。”五叔拨通了电话。
令历晓天吃惊的是,这部电话机上仿佛装了一个扩音器,以至于对方的电话铃声,荡漾在整个房间的上空。那是一首历晓天很熟悉的歌―周杰伦的《七里香》。这首歌播了三句歌词后,有人接了电话。
“喂,请说。”一个男人的声音。
贝乐大概怕历晓天会出声,把手指放在嘴上,对他“嘘”了一声。
历晓天则回敬了一个鬼脸。
“你是不是AB保险公司的保险经纪人赵建国?”五叔粗声粗气地问道。
“对,我是。你是。”
“我是你过去一个客户的。”他朝贝乐看看,后者连忙用嘴形提醒他,亲戚!亲戚!“哦,对,我是你过去一个客户的亲戚。裴云你还记得吗?”
“裴云?”那人似乎很意外,“是的,有印象。不过,她那张保单已经结束了。已经付了赔偿金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拿到赔偿金。”
对方更意外了。
“你?”那人顿了一顿才问,“先生,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公司已经把赔偿金如数付给了保险受益人。请问你是谁?”
“我是裴云的叔叔。裴云买保险的时候,”五叔嘴里嚼着爆米花说道,“她买保险的时候,说让我当受益人,当然,那时候她是开玩笑的,谁也不知道她后来会出这样的事。我是海员,那时候,我不在S市,我这个人又粗心大意,平时工作也忙,我是最近才想起这件事的。你是说,受益人是她妈妈?”
“是的。”
“这不可能!我想要看原始保单!”五叔咆哮起来,“裴云这孩子是老实人!她不会骗我!我要看原始保单!妈的!”
电话突然断了。
五叔朝贝乐他们看过来。
“五叔,再打。”贝乐道,“他是故意的。”
“好吧。这浑蛋敢挂我电话!妈的!”五叔又拨通了电话。
这一次,直到周杰伦唱完六句歌词,保险经纪人才接电话。
“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电话一通,就传来保险经纪人烦躁的声音,“但我跟你说过了,那份保单合同已经结束,我们公司履行了合约,赔偿金。”
“妈的!一定是你!”五叔厉声打断了他,“你在裴云买保险的时候跟她胡说八道,让她改了主意,要不然,她不可能在保单上写她妈妈的名字。不可能,她说好是写我的!妈的,一定是你!”五叔装出凶恶的样子,冷笑了两声,“嘿嘿!你叫赵建国是不是?我明天就到你公司去投诉你!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五叔摩拳擦掌,好像随时准备把电话里的保险经纪人揪出来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