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独自一人义愤填膺,付之予正岿然不动继续他的炒菜大业,两个人同坐在一张餐桌两端,却仿佛连BGM都是截然相反的风格,世界乱套他炒菜。
等他给牛肋条刷上黑胡椒酱,这才开口问出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覃然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啊!”楼远咬着叉子随口道。
付之予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那他怎么知道你是?”
“我跟他说过啊,以前聚会去酒吧,有的酒吧挺乱的,我不想去。”楼远说完,脑回路离奇地转了个弯,突然福至心灵,意会到了付之予的言下之意,当即补充道,“我没有前男友。”
他琢磨了一下这个话题,又接着问:“那文承是?他家里能同意?断代了他那上亿家产怎么办?”
他本以为付之予会给出一个富有逻辑性的回答,没想到对方说:“不知道。”
“不知道?”楼远傻了。
付之予点点头,手里动作不断,把牛肋条烤得香气四溢:“他的桃色新闻男女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不限,他家里没管过。”
“没管过就是假的。”楼远按照这些年看豪门电视剧的经验分析道,“一般这种家庭的幕后boss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谣言是假。那这次呢,他们会给五百万让他离开吗?”
付之予说:“有可能开到八百万。”
楼远“嘶”一声,开始思考这八百万他能不能要到分成。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思考,他捕捉到嘈杂的背景音里有耳熟的声线,那是覃然的声音——隔着好几桌顾客,他调动全身感官偷听覃然和文承的对话。
见他听得太费劲,付之予没忍住说:“你过去问问他。”
“那不行,看见我了他会找借口说只是朋友聚聚。”楼远屏住呼吸,没听一会儿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冒出头去看,发现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俩好像在吵架。
“跑烤肉店来吵架,什么毛病。”楼远嘟囔着,“你能不能看出来他俩在吵什么?”
泡菜五花肉新鲜出炉,付之予抽空看了一眼,窗边的两个人表现得并不算激烈,只是在沉默地对峙着,能看出来他们脸上都有烦躁,特别是覃然。
付之予:“覃然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楼远:“???”
付之予:“文承说你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别装。”
楼远赶忙叫停:“等等,你怎么看出来的?”
付之予收回视线,大隐隐于市的模样:“很明显。”
到底哪里明显!楼远腹诽两句,又隐约觉出不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情感问题而吵架,那就很微妙了,除了情感问题,楼远能想到的只有钱财交易了。
覃然欠钱了?借钱了?帮人办事搞砸了?遇到麻烦求助了?
楼远脑子里堆满了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如果说先前都只是好奇心作祟,现在他开始真心实意地担心起覃然的处境。
他端起摞满烤肉的盘子边吃边站起来:“我去前线溜达一圈,速去速回。”
付之予说:“再拿点生菜。”
楼远“嗯嗯嗯”地应着,鬼鬼祟祟地一溜烟绕到最靠近他们的自选区,躲在遮挡物后,微微弯下腰,顺便又吃了一口泡菜五花肉。
他莫名觉得自己像偷吃鸡腿的松仁,没等他发出更多感慨,耳尖一动,他听到覃然说:“跟你说话真他妈费劲,别老是用你那一股子铜臭味儿的脑子揣度别人。”
文承立刻便回了一句话,只不过楼远没能听清楚。
兴许是因为覃然坐得更靠近一些,或是他的火气更大,音量很高,楼远能够从断断续续的音节里拼凑出他说的话来。
“我说过了不白住你,亲兄弟还明算账,你不缺那点钱不代表我就不给了,我给了钱也不代表我看不起你,反倒是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你在看不起我,你懂吗?”
听到这里,楼远眉心一跳,意识到他不该再听下去了。
话已经很明显了,覃然因为某些原因和文承有了一些金钱往来,而两个人对于金钱这玩意儿的概念偏差产生了些误会矛盾。
金钱是个敏感的话题,就连当事人都很难对此展开理性探讨,更不用说局外人。
而楼远了解覃然,他知道这些话覃然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对方有困难或需求没有找他,而是绕远找了个不算熟的外人,肯定有他的原因。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正在用非常不光明正大的手段窥探其他人的隐私,当即想抬手抽自己一巴掌。
楼远站起来正要走开,背后却猝不及防炸起惊雷一般的一道呼唤:“哎,远哥!”什么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