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嗅着杨莲亭身上的脂粉气,一边想着,莲弟他果然去了那烟花之地,不知又怜爱了哪个女子!一边又觉着杨莲亭身上的热气从被子里逼到身上,自内而外仿佛都被烘暖了似的,又想道,莲弟当真是爱护我么,他原可以走了,却把火盆拿来!这比起上一世敷衍烦躁,不知好了几倍。
默默与他依偎一会,东方不败伸出一只手来,咬牙把杨莲亭推开,杨莲亭不解,奇道:“你不是冷么,为何还要如此。”
东方不败别过头去:“莲弟,你去洗个澡罢。”
杨莲亭先是不甚明白,这以往他便是一头热汗,他老婆也不曾嫌他来着,今日却是怎么了?再一嗅身上,一股甜香飘来,心里顿时明白。便调笑道:“原来是吃醋了,我的好教主,我这便去洗澡,必不会熏了你。”
他看东方不败仍是用脑后对他,想了想,有心要说“你对我好,我自然也对你好,日后我们一起过日子,谁也不离了谁”,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往日随口能说出来的话语,动了心后却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口里的话就变作:“上辈子你临死还要救我,男子汉大丈夫,我岂能不知恩图报!”他原也是因此信了东方不败真心,从而也对他怜惜、爱慕。
东方不败心里先是一冷,随即又有些释然。这便难怪,他喜爱莲弟,为了莲弟便是丢了性命也不打紧,可莲弟却并非是个没情义的。他以为欠了他,所以之前那些时日就陪在他身边,这未必没有曲意哄着自己的缘故,但约莫也有内疚补偿之心。也罢,也罢,虽不是他心里所求,却也让他晓得,他并未看错了莲弟。
杨莲亭表白完了,觉得老大难为情的,老脸一红,就又给人掖了掖被角,说道:“你且在这等我一会,我先去洗澡,你莫要再恼我了。”
东方不败定定看着杨莲亭,忽而一笑:“我便在这里等着莲弟就是。”
杨莲亭被笑得脑子一麻,晕晕乎乎地就去了邻间,又迷迷瞪瞪地跳进浴桶,被那热水猛地一激,才醒过来。想起他老婆笑时眼如春水,又记起初来那一夜旖旎风光,他老婆白生生的身子,跟着想到那个他刚买回来的宝贝盒子……顿时鼻头一热,就流下了两股热血来。他忙顺手抹了,再笑骂自个一回,这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这不听话的鸟儿!可真是把老子害苦了!
洗过后,他从桶里出来,两下擦净了水,想了想,再弄了一盆热水,端了去东方不败的屋子。
进去时东方不败和头前一样,还是用被褥严实捂着,杨莲亭很是宽心,便过去笑着拧了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动作是粗了点,可耐心却足,都每一处都擦得遍了才收了手。
东方不败也不言语,他仔细看莲弟今世模样,相貌自然与前世一般无二,可神气、身形,都高出前世一筹不止。他看起来年纪小,气势倒正……这般的莲弟,比上辈子腰杆可也挺得直了呢。也是,既是江湖人,有了武艺,也就有了傍身之物,莲弟前世缺了这个,这辈子老天给他补上,也算对他厚爱了。
他想了一会儿,杨莲亭已然弄完了,也不收拾,就这般凑过来要上床。东方不败掀开被子放他进来,杨莲亭极快地窜进去,还赶忙给重新拢上,而后把东方不败一搂:“我现下可没味儿了,教主别嫌弃。”
东方不败见他口甜舌滑,又要说些甚么,就忙换了个话题,说道:“莲弟,多日来也没问你,对任我行、任盈盈和向问天几人,你是个甚么章程?”
杨莲亭正将人抱住了享受呢,虽隔了层亵衣,可也贴得近不是?冷不丁听他老婆说起正事来,不由一愣。随即想到当年被人胁迫、打断手脚之种种受辱之事,恨得眼里发红,这搂着东方不败的手也紧了些,一下把他箍得狠了。
东方不败肩上被他钳得疼了一下,却不做声,杨莲亭想着心事,也不曾发现,过一会,才恶声说道:“教主是怎么想的?”
却见东方不败一笑:“自然是杀了。莲弟,他们害了你,我怎能还让他们活着?”
杨莲亭听得心里舒坦,手下也松了,笑道:“今世我也不会让这几贼那般容易地害了我。”
东方不败叹口气,拍一拍杨莲亭的手,被他一把捏住,又道:“莲弟,向问天与任盈盈倒也罢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着实厉害。”
杨莲亭也晓得现在不是他对手,不过想着重活一生,见识可远远超过任我行啦,绝不会再被他任意折磨。而东方不败说了这话,他也没觉着有甚么没面子的,他老婆乃是天下第一人,又是个不屑骗人的,见解自然比他高深。不过他却有心趁机逗他一逗,故作怒色道:“在你心里,我就这般无用么!”
东方不败有些奇怪,莲弟从前可从不对他说这话,一时不知如何接下。
杨莲亭以前身家都为东方不败所赐,对他总有畏惧,虽与他扮作夫妻,偶尔也似真似假地发个怒,却从来不曾当真与人闹翻,如今明了这一份深情,又当他是真正的妻子,说话也就随便了。这时见东方不败不搭话,有点讪讪,想到东方不败毕竟乃是教主之尊,虽然一直待他温柔贤惠得很,他也不能这般无理取闹。杨莲亭怕他老婆生了他气,有心要去哄一哄,可这哄来要说甚么?说“我只是与你调笑的”……便是寻常人家,也不至于拿老婆这般调笑!
一时有些寂静,东方不败幽幽说道:“莲弟武功不弱……”
杨莲亭见话头起了,立时接上:“我晓得你是担心我。”
东方不败又道:“他们几个都还在呢,早在我来时,任我行已去了西湖之底。向问天我让童大哥帮我看着,任盈盈那个小丫头,也在崖上一处院子里住着。莲弟若想报仇,我改日陪你去杀了罢,不必在那些人身上耗费心神。”
原来东方不败来时恰在体内阴阳相冲的紧要关头,抽不出手,而任我行和向问天的处置乃是早就秘密而行了的,任盈盈更是已被封为“圣姑”,他倒不好这样快就出手了。而如今杨莲亭来了,他便将他们径直交给杨莲亭处置就是。
杨莲亭沉吟片刻,却道:“先不忙动他们。”又发狠,“若这般轻巧就杀了,可不是便宜了他们!我要让任我行那老贼坐足十三年水牢,任盈盈那小贱人不得好死!而向问天……他算个甚么东西!”
东方不败柔和一笑:“都依莲弟。”
等气消了些,杨莲亭扔开这事,手便又有些不老实起来,他摸着他老婆细腰,心里十分爽快。过一会,他想起他带回来的物什,就笑得有些得意,凑过去与东方不败说道:“我带了些玩意儿回来,正好让你玩玩。”说罢下床,把那盒子抱上来,打开给他老婆去看。
杨莲亭此举还是头回,东方不败很有些好奇。可当他瞧明了盒子里的东西,再一想杨莲亭话中之意,顿时气得脸上发红,一掌打在杨莲亭肩上,直将他赶出门去,骂道:“杨莲亭!你……你怎敢拿这东西作践于我!”
杨莲亭猝不及防,被大力打了个正着,直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前头那门却轰然一响,生生地给关上了。
恍然大悟
待把人打出去了,东方不败的气才略消了些儿,也稍稍冷静了些儿。
也莫怪他这大反应,想当年他还是童百熊堂口里的一个香主,却也比他从前孤苦伶仃的强上许多。他发奋练了武艺,又与童百熊交好,自然地位更不一般。那时他也算个手头大方的江湖公子,年青俊美,很有几分风流倜傥,喜欢红袖添香,过不几时就去一趟青楼,与那名妓佳人邂逅,来一段艳情韵事。
他反正是魔教中人,没得正派侠士那些个规矩,逛个妓院反倒风雅,自然也有许多红粉知己。而青楼女子又比那大家闺秀懂得花样儿多,他醉卧美人膝时,也曾玩赏过一些奇巧的玩意儿,而那妓院里头的手段,他也是深谙其中,不过他自问是个爽快人,并不做那勉强之事,虽知晓这个,却不会当真拿来用在那些个苦命的女子身上,不过一笑罢了。
故而杨莲亭刚打开那盒子,他便一眼认了出来,这可不就是在青楼里调|教那气性高的姑娘所用淫具么!
东方不败坐在床头,是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无所觉。
他以为莲弟是因他死前回护,要对他以关怀抱恩情,只觉得上辈子也非白死,情郎有情有义,便是不能爱他,又怎能勉强?虽有还一丝不甘,更多却是平和。而如今他却料不定了,如若真是对他有一分关切,又怎会想把那东西拿来羞辱于他?难不成是他看错,莲弟在窑子里还没玩够,回来还要在他身上试试?若是这般,也将他看得太过低贱了!
东方不败确是深爱杨莲亭不假,也自甘妾妇恭敬丈夫,却绝不会任人□!
可先前,先前那番看似真挚的言语,也是哄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