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扮成女子,故而没带上花样,虽梳好了头型,却并无妆饰之物。
杨莲亭在后头看得如痴如醉,此时听东方不败低呼一声,再看他老婆头顶上乌黑一片,也想到甚么,在怀里摸了一阵,掏出一朵淡黄色的绢花儿,凑过去笑道:“教主,簪上这个么!”
东方不败微讶,就听他又说:“我在店里买这脂粉时,店家给我看了这花儿,我觉着好看,就带了回来。果然有用么?”
“自然有用。”东方不败一笑,挑了花儿簪在头上,轻轻压了压,顿时就有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杨莲亭看东方不败弄得好了,急忙把他整个儿扳过来,见他被脂粉妆点得眉目如画,眸光顾盼,真是说不出的意态风流。
他不由又看得呆了。
东方不败掩唇一笑:“莲弟,不是说出去游玩么?”
杨莲亭恍然:“啊!是,是!”他就火烧火燎地跳将起来,一把抓了纱笠过来,给东方不败戴上,说道,“教主,你且戴好这个,千万莫要摘了去。”
东方不败此时心里柔情万千,他原就要做杨莲亭的贤惠妻子,这时更是百依百顺,就一低头,任他莲弟给他遮住了容貌。
而这杨莲亭瞅见他低头时露出的一截雪白颈子,心里一荡,随即便是大大的后悔。
他想在这出行途中与东方不败以夫妻之名见人不假,但想起他妆扮后那张花脸,怕旁人笑了让他不高兴,才买回纱笠给他遮掩一二。不曾想他老婆这扮相着实让他惊艳,买回的纱笠倒是有用,却不是为了遮丑,而是怕给野男人瞧了去啦!
东方不败不晓得杨莲亭这一番心思,他两世为人,还未戴过这玩意儿呢。那纱幕遮了脸面,也挡住视线,虽说轻薄无比,可看向外头时,也是有些朦胧,天地万物都仿若被个雨帘遮住,看不真切。
杨莲亭匆匆将杂物收了,站到东方不败身侧,轻轻牵起他手,深吸口气,侧头笑道:“老……不,娘子,我们出去罢。”
东方不败眼里一酸,也轻声答应:“哎,夫君。”
两人就这般携了手出门,杨莲亭身材高大,而东方不败偎在他身旁,虽不是腻在一处似的亲密无间,却也让人觉出两人感情深厚。
楼下的掌柜也是认得杨莲亭,见他身旁多出一个女子,又不见与他同住青年,便以为是这夫妻两个为行路方便、着娘子女扮男装,倒并不觉多么奇怪。
于是两人便一同到了外面。
这平阳府十分富饶,街上也很是热闹,道路两边有许多商铺摊点,行人游客也多。东方不败从前以武林公子姿态见人,自然不会对这路边之物多做顾念,可这番以杨莲亭妻子身份出来,心思又有不同。
杨莲亭扶着他手,慢慢在街上闲走,东方不败不时在摊子前头停一停,应那摊贩热情摆弄两个小玩意儿,又放下往前头走去。杨莲亭也随他慢走,若见他摆弄哪个玩意久些,就要拿银子买下,只是东方不败笑着按他手阻止罢了。
走得久些,杨莲亭看日头有些晒了,再一想已然近午,肚子有些叫唤,就拉了东方不败手,到旁边一个面摊坐下。那面摊主人过来询问,杨莲亭便要了两碗馄饨,一碗不放辣子。
东方不败看杨莲亭一日比一日愈发体贴,心里一甜,抽出帕子去给他莲弟拭汗,杨莲亭嘿嘿笑着,闭了眼给他擦去。旁人见状,各自只艳羡这小夫妻情深意笃不提。
这面摊主人过来凑趣儿,问道:“有冰镇了的酸梅汁儿,客官要否?”
东方不败看杨莲亭实在很热,就先开口道:“拿一碗过来罢。”
他说话嗓音低柔,虽不是如少女般清脆甜美,却也有些柔婉之味,听来极是顺耳。杨莲亭眯了眼,晓得是他老婆在心疼他,可笑得连嘴都拢不上啦。等那一晚黑亮亮的酸梅汁儿送来,他拿起一口灌下,顿时一股清凉入腹,一些燥气顿时全给消了去啦。
东方不败笑了笑,再用帕子给他擦了嘴。
面摊儿上还有几个客人,有年纪大的妇人见着了,与他两个搭话,是笑吟吟说道:“两位是才成亲罢?可真是天生一对!”
东方不败素来不喜旁人插话,但听着“天生一对”这句,很是欢喜,竟也不觉冒犯。
倒是杨莲亭哈哈笑道:“正是我刚过门的娘子,一同出来逛逛!”
那妇人见杨莲亭豪爽,便多说了两句恭贺,又夸东方不败貌美,使得杨莲亭更是快活起来。他与东方不败诉过衷情,还是头回与他一同出来,可不就是新婚么!只是他想起那迟迟不来的洞房花烛夜,心里哀叹不已。
没多会子馄饨上来,那汤是清的,葱花儿是翠的,馄饨是白面儿包着粉肉的,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东方不败一手微掀面纱,另一手舀了馄饨一粒粒慢慢吃进,耳里就在听杨莲亭与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