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白心口又被补了一刀,颓着脸看向徐少浊:“汝闻,人言否!”
说的先前屡次让我上朝为官的不是他一样!
燕燎正色道:“我想在漠北建一个学宫。藏书阁毁了,不如就在原地建一个学宫,交由你去掌管,由你来物色一些肚子里有墨水的读书人,再招一些想读书的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不会有门第的压力,只要有才干,将来就让他们上朝为官,等他们居于官位,可以造福更多寒苦的百姓。”
王信白面色逐渐认真,等燕燎一番话说完,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遵世子命,我愿意去做。”
过了一会儿,王信白实在忍不住了,试探着问道:“世子,这主意是您想出来的??”
不会吧!?
燕燎的眸光飘忽了一瞬,押了一口酒,缓缓道:“不是,是几年前,吴亥曾和我聊过…”
燕燎已经想不起怎么就和吴亥聊起过这个话头,可是当群臣乱成一团糟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吴亥曾经的提议。
吴亥是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过这些话的?他曾经还和自己说过哪些东西?在什么样的地方?用什么样的表情?
燕燎试图在脑海里翻找一下,可他居然没有什么印象。
是了,十年来,他从未好好看过吴亥。
他对吴亥的偏见太深了,深根蒂固地扎在心里,只有良心浮动时才会对他好一点。
当真正想要对他好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燕燎又仰头喝了一盏酒。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堵得慌。
以至于这晚他喝了太多酒,到最后徐少浊和王信白拦都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喝个够。
空了的酒壶摆满亭角,王信白和徐少浊一人一边扶着燕燎,将他送回寝宫。
徐少浊小声唏嘘:“世子往日在军营,从不会喝成这个样子,怎么过年喝成这样。”
王信白白了徐少浊一眼,:“笨不是病,没得治的!”
徐少浊:“啊?什么?”
王信白:“别啊了,你这个傻子!”
王信白扶着燕燎,感受着肩头比想象里要轻上许多的重量,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会有人把天下作为己任,甚至愿意抛弃尊贵的王爵,哪怕众叛亲离,也要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也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才能让王信白心甘情愿地跪下来,去当他的不二臣。
半夜,燕燎从满地尸骨的血红里猛然惊醒,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愣了几息,燕燎哑声喊道:“吴亥,给我倒杯水来。”
空旷的寝宫里一片黑寂安静,无人回应。
燕燎皱眉揉着阵痛的太阳穴,披上外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