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林婳狠狠跌在地上,掌心被磨破,双脚更是重得像是灌了铅,偏偏如今已到晚秋,山间凉风阵阵,一吹就让人浑身哆嗦冷得厉害。
这半月来,她被王凤春逼着干活,如果她不干,王凤春就抄起扁担打她,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打到她干活为止。
才半个月,林婳身上就一块好地儿没有,她从来没有这么绝望无助过。
在她离开林府时,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最绝望的莫过于此,可她显然低估了王凤春的狠辣。
说什么为了她好,才会将她换到富贵人家过了十来年的大小姐生活,事实上根本就是她心怀怨恨,想让林夫人体会骨肉分离的切肤之痛。
若真爱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舍得十几年的骨肉分离?
林婳没有流泪,这些日子她已经把眼泪流干了,王凤春嘴里叫骂着让她滚,可她要是真的想走,王凤春绝对毫不客气一扁担抽在她身上。
林婳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扯了扯嘴角正要站起来,一双黑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林婳打小就锦衣玉食,一下就看出了这双黑靴非常人穿得起。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来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着天色昏暗,又在林中,他一半身子都隐在密林的阴影之中。
林婳不自觉缩着身子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是谁?”
这些日子,林婳也见识到柳家村是何等的贫穷,平时连偷儿都不愿意来光顾。
如今,突然出现一个穿戴不凡的男子还站在她面前,林婳心头一下起警铃。
林婳许久没听到回应,却能感觉男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林婳只觉一阵头皮发麻,正想在说什么,沉默了许久的男子突然发笑,他声音沉沉,此时日头偏西,林中也染上阴翳,林婳抖了抖身子,心底一阵又一阵的害怕往上涌。
她紧紧咬着牙根不敢说话,男人笑了一声之后却突然开口:“想回京城吗?”
他声音卷卷,像是从深渊之下爬上来的魔鬼,勾住林婳心底最深的渴望,最阴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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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你怎么想着来了?”柳柳迎上马车,明乐郡主恰恰扶着宫
女的手下马。
明乐郡主笑着拉住柳柳的手:“我来看我大嫂嘛!”
她一句话就说得柳柳面颊泛红,数日前,陛下赐婚她与公子,如今她也算是半个皇家人了。
两人的婚期定在明年,具体日子还要东宫和相府商定。
这几日,阖府上下都在祝贺她,其他府上更是忙不迭送来贺礼,林夫人特意给柳柳开的库房一下就堆满了。
明乐郡主挽着柳柳的手,就跟回自个儿家一样,拉着柳柳往府里走,她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母妃老是不许我做这事儿,不许我做那事儿。昨儿我可是好不容易说服了母妃同意我出来,今儿我定要在你这儿好好玩一玩。”
“你可不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我就没几个玩的来的朋友,偶尔一起说话的,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这倒是句实在话。
明乐郡主性子与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有所出入,她历来看不上那些个装模作样的贵女,当然也和她们玩不来。
可碍着身份,她要维持表面功夫,每每出席宴会,总要和旁人虚与委蛇。
按理说她这年纪也该定亲了,不过,太子妃宠着她,不急着给她挑夫婿,她又有萧靳这么个从不将她当筹码的哥哥,自然逍遥自在。
“好好好,待会儿就带你逛个遍,可别嫌无聊。”林府和旁的贵人府上不一样,没有什么学士,也没什么牡丹,花园里一堆普普通通的花草,自打先生来后,又给拔了不少种上药草。
柳柳见先生跟个普通农夫一样挽了裤脚在花坛里除草,还把父亲种的金菊拔了一半,不由啧啧称奇。
那日父亲回府,听闻先生将他种的金菊拔了一半,当时就急冲冲去了花园,还跟个几岁孩子似的和先生吵了起来。
柳柳和林夫人为此笑得不行。
明乐郡主没来过林府,当然不知道口中的无聊是哪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