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一抬手按住了她的唇,摇头,“别,我不是要听你道歉,男人也永远不必要求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道歉。”
他一转身,两人的姿势便变成了互相搂着,太史阑有点不自在,想避开,容楚却抓住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腰上,两肘一夹,一副不许她逃开的姿势。
太史阑挣扎不掉,只好垂眼看他腰带,容楚低笑声响在她头顶,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彼此都觉得痒痒的。
“不是要道歉,也不是生你气。”他靠着她头顶,慢慢道,“只是在想,太史,你藐视很多东西,但也看重很多东西。唯独感情,我不确定在你心中到底重量几分。我知道你有很多不在乎但也有更多在乎,你在乎的,你会不顾一切地努力争取,但我担心,感情……不在你在乎的范围内。”
太史阑沉默了一下,头顶上,容楚在用下巴轻轻摩擦她的额,他最近微微长出了点青青的胡茬,擦在她额头上时,微痒,伴随着他芝兰青桂的香气,这是个干净而丰富的男人,每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很难想象这么高贵的人,也会患得患失,问这样少年般的问题。
上位者予取予求,随心所欲,女人如衣服,隔了夜就要抛却,否则便要被同样地位的名流取笑。
在这个世界的名流的观念里,冲冠一怒为红颜固然是佳话,也只能用来点缀茶余饭后做个谈资,真要有谁为女人辗转反侧,那是一种自轻身价。
只有容楚。
只有容楚对她。
那是独属于他的珍视。
她有些好笑,有些温暖,开始觉得,今天的主动其实也没那么难,男人啊,有时候真的还没女人懂得自信。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她闭上眼,道,“我为世涛的事和你发怒,说了重话,你从未见过我这样,所以你觉得,我是不是因为身世的原因,过于渴望亲情,而对感情,反而没那么热切。”
容楚笑,轻轻道:“我最欢喜你的一点就透,知我心意。”
“亲情和感情是两回事,我不会混淆。”太史阑摇摇头,“容楚,我冷淡,但不代表我拒绝。我向往亲情,也同样向往……爱情。”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两人都似起了小小的震动,他开始微笑,而她眼神有点发直,想着这两个字的份量,忽然觉得有点心紧。
“想听见你这句话,可真不容易。”半晌容楚叹息着道,“太史,我还希望,你向往的,是我……”
太史阑不说话,手指在他腰带上捏啊捏——想套话?没门。就不告诉你。
“现在不说也无妨。”心情大好的容楚眉开眼笑地道,“只要你不对世涛啊还有谁啊的向往便行了。”
“和世涛有什么关系,真不知道你叽歪什么。”太史阑有点鄙视地道,“他是我弟弟,爱护心疼弟弟,你想哪去了?”
容楚摸摸鼻子——不是我想哪去而是世涛弟弟会想哪去,今日你太史阑心胸坦荡,可是来自于你的过分关爱会不会让那小子多想,比如亲情转化那啥啥的,给咱最后带来麻烦,那不是哭都来不及。
所以但凡有一丝萌芽,都要先扼杀。
“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他若有所思地道,“我忽然想起他为你操办选姐夫擂台的事儿,世涛年纪也不小了,他现在在天纪军里挣扎,也顾不上终身大事,可你我作为他的亲人,应该早早为他惦记上才是,你说呢?”说完笑看她。
太史阑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口头敲定名分了——什么叫“你我作为他的亲人”,啥亲人,俺是姐姐,你又是啥亲人?姐夫?
她抬眼瞟着便宜姐夫,便宜姐夫笑得十分满足。
“我自然是要为他操心的,你有什么好的京中女子,也不妨介绍着。”太史阑轻轻巧巧便把便宜姐夫给排除了出去。
便宜姐夫也不生气,反而心花怒放——有太史阑这句话,世涛小子,没戏啦。
“那么。”便宜姐夫深情款款地道,“我代世涛感谢你……”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寻找着她的唇,靠得这么近,她的干净天然香气无所不在将他包围,呼吸间掠动的发丝撩拨得他心也痒痒,只想趁这难得的机会。多体验她一刻温柔。
太史阑低着头,考虑是借位好呢还是踹他一脚好呢——这可是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她不在乎,打啵……有卖门票吗?
她一低头,忽然看见了自己袖子。
袖子里露出人间刺银白的刺尖。
太史阑皱起眉——她的人间刺,一向是用一道皮筋绑在手肘上的,先前对李秋容用了后,她照原样绑好,按说她袖子长,人间刺不会露出来,就算露出来,也不该是银白的遗忘,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先前她调到吐真之后,并没有再调回来。
“遗忘”……
刚刚用过了遗忘……
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