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芳菲宫出来,程北枳就突然觉得身后像是冒出双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有人跟着我们。”
芙蕖假装给程北枳整理头上的珠钗小声说,程北枳颔首:“我也发现了,一会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甩掉她,我要去一趟冷宫。”
芙蕖点头,经过御花园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假装摔倒,呼喊间周遭的奴婢们聚集过来,遮挡了跟踪者的视线,程北枳便借机钻到了假山后,众人散去,她才换了奴婢的衣服从假山后出来,朝着冷宫的方向跑去。
赵江歌为了去冷宫方便,便偷偷修了一条密道,从冷宫外的墙角的一簇竹子下钻进去,出口就在槐太妃屋子后的那棵杨槐的树洞中。
这种法子怕是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赵江歌能想出来,把一个穿越冷宫的通道放在两棵树之间,程北枳从树洞出来,敲了敲槐太妃的房门,里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程北枳一愣,那人便来开门,打开房门之后,一张枯槁的脸出现在程北枳面前,再看不出半分的美艳,她倒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冷宫中有如此年纪的人来。
程北枳顿在门口还没开口,妇人便笑了,眉眼弯弯,脸上的褶子更显深刻,从善如流道:“丫头,你来了,快进来。”
“你?是鸢太妃?”
程北枳惊诧,稍有些控制不住声音中夹杂的颤抖,鸢太妃的手指稍钝:“吓到你了吧,我这幅样子倒是有点骇人。”
程北枳忙摇头,皱着眉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进来说吧。”
鸢太妃关了门,程北枳就更是惊讶了,鸢太妃瞬间苍老而槐太妃此刻竟然泡在药缸里边,阖着眼,似筋疲力尽般。
“这……这是怎么了?”
闻声,槐太妃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了看程北枳完全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你来了。”
鸢太妃拉着程北枳坐下,略有担忧道:“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还为你捏了一把冷汗,倒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个贱人要杀你,你却能全身而退,果然本宫没看错你。”
槐太妃也插嘴道:“丫头你说说,你是如何出来的?”
“我方才从芳菲宫出来,太后便命人跟踪我,想必对我是极其不放心的,倒是我被绊住了几日,二位太妃何以变成这幅模样?”
鸢太妃冷笑一声:“自然是因那贱人回来了,她在冷宫的水中放了聚毒散,将我二人体内压制多年的残毒全部勾了出来,于是就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可是你们不能为自己解毒吗?”
鸢太妃眸子一顿,叹着气摇头:“这聚毒散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毒,可坏就坏在她像是毒引子,能将我二人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汇集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毒药,解毒便要寻源,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望了中过些什么毒蛊,罢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在那个贱人手里,鸢尾,我们还不动手吗?”
槐太妃声音狠戾,她痛苦的拍着水面。
鸢太妃长吸了一口气:“我们的纷争终究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半入土,何必再多生罪孽引得赵国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
“可是,你就不想查清楚了你骨肉的事情了吗?赵国欠我们的,就该让赵家血脉来还,就该让那个贱人的孩子来还!”
“对了。”程北枳突然打断了槐太妃,皱眉道:“我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
鸢尾目光有寒芒闪烁,拉着程北枳的手问:“什么事?”
“太后对她的儿子十分残忍,竟然在他身上下了噬心蛊。”
“什么?”
“什么?”
龙槐和鸢尾惊讶出声,她们深知噬心蛊的厉害和狠毒,试问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蛊毒?
“还有更奇怪的,赵江歌似乎查到了给他下毒的两滴血来源,只是他不想再查下去了,这赵家的深宫中,怕是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秘密。”
龙槐和鸢尾相视一眼,便是极长时间的沉默,良久鸢尾才眯着眼道:“从那日我看那孩子身上的千丝万缕蛇之毒,便觉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那贱人怎么会允许旁人加害她的儿子,这事怕是另有蹊跷。”
鸢尾突然站起来,从龙槐的药柜上取来一株草药放在香炉中,随后在自己手掌割开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