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疼她!”
姬无奢眉头紧锁在一起,半垂着眼睑,茂密的睫毛遮住他原本沉不见底的眸色,他轻叹一声:“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我不过是伤心罢了,可是她除了伤心和痛苦,还要承受身体上的折磨,我心疼她……”
楚姜险些一口气没抽上来,憋得脸色铁青,更是说不出话来了,也跟着叹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就让她这么误会你,折腾你,折磨你吗?”
姬无奢轻笑一声,“这算是什么折磨?只要能让枳儿心里舒服一些,我怎么样都行,我宁愿她跟我发脾气,也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我了解枳儿的执拗,这件事绝不能告诉她!”
“可是她已经知道天玑城的事儿了,你就不怕她真的对你起了杀心?如今的程北枳很难对付!”
姬无奢嘴角含笑,“再难对付也是我姬无奢的女人。”
“大师兄,恕我直言,你怕是疯了!”
“你不懂。”
楚姜翻了个白眼:“对,我是不懂,我也懂不起,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身体,经得住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的招呼,若一个女人捅我一刀我姑且能忍,可若是三番两次再审的感情也该捅干净了!”
“感情的事情终究算不清,若是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你来我往皆是情谊,若是算清了,两无相欠才是缘尽,如若可以,我倒希望一直是我欠她的,她需一件件从我这讨回去,无穷无尽……”
楚姜是觉得眼前发黑,气=气息不稳,忍不住给自己把了把脉,“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大师兄,我曾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最无情,最无牵无挂的人,却不料,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痴心的一个,云泥之别,云泥之别啊……”
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一把,楚姜忽而道:“灵隐国的事师傅知道了,你不如就此把来龙去脉告诉程北枳。”
“再等等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还需要些时间去接受,趁着……如今我还护得住她!”
楚姜翻着白眼,瘪嘴道:“你这一片痴心,那程北枳要是领情还好,我可是收到了消息,该来的不该来的如今是都来了,程北枳身边可不单单是只有赵鱼晚一人,你就不怕她对你恨之入骨转投了旁人的怀抱,再夫唱妇随联起手来对付你?”
楚姜越说越起劲,皱着眉说:“此刻,我仿佛见到了赵鱼晚和程北枳相互依偎的画面,不敢看不敢看!”
姬无奢敲了敲他的脑袋,嘴角漾开一丝笑意,“我的枳儿最是痴情,此生能与之纠缠的就只有我一人,试问有了我,何人还入她的眼?”
“呵,大师兄你还真是自信。”楚姜冷笑一声,“若是以前,你未来赵国之时,我倒觉得那丫头情深义重甘愿为你生死,只是时过境迁,东方凌白可也一道来了赵国……”
姬无奢皱了皱眉心,眼中似有浓墨。楚姜便道:“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只知道无论如何
,我们一众兄弟姐妹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有所改变。”
顿了片刻,姬无奢才道:“我也希望,可是很多事不是我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天开始飘雪了,太阳隐匿在云朵中变成晦暗不明的一团光晕,似乎是让着清冷的冬日稍稍暖和了一些。
落雪不冷,化雪便冷了……
哀乐奏响,举国哀默,程北枳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可越是这般,越显得她清尘脱俗,于雪地中如神如仙……
列国使臣站在两侧,目送程北枳三步一跪,九步一叩走上灵台,议论声四起。
“这便是贤妃?果真倾国倾城!”
“谁说不是那?难怪姬国皇子为之九死一生……”
“姬国的美人怕是跟天下第一美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程北枳点燃第一炷香交给赵鱼晚。
这是太后归西后,程北枳第一次见到赵鱼晚,赵鱼晚的眸子又深邃了很多,更像是一个国家的帝王,清冷,桀骜,笑浅……
赵鱼晚皱了皱眉,眼神中略带怜惜,握住程北枳的手似有万千情愫,“辛苦你了。”
程北枳将手抽回,把点燃的三只香火留在姬无奢的手上,“陛下,开香吧……”
赵鱼晚之后,便是由各国使臣来给太后上香,送她最后一程。
程北枳便将香火点燃递到使臣的手上,赵鱼晚之后,第一个便是姬国的使臣,东方凌白,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胜雪,目光清幽浅淡,好似这世上的尘埃和污秽都与他无关。
他沉眸望着程北枳,程北枳与之对望,自己也十分惊讶,她以为再次见到他心中会有万千波澜,可此刻她却平静无虞,似古井无波。
东方凌白似是看透了她眼底的平淡,顿了顿眸子接过香火,三拜后添入香炉,转身无话。
殷国来的是程玉曳,他走上来便关切的望着程北枳,程北枳依旧将香火送到他的手上,红了红眼眶低声唤了声:“哥哥。”
“北枳,你可好?”
程北枳微微垂眸,“过后,再与哥哥叙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