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不愿意再跑,追的不愿意再追,姬无奢转过身,东方凌白也停下了脚步,两人相对而立,目光皆是坦荡的游离在对方的双眸之间。
“你答应过我,会带她走,为何没带?”
“你亦答应我,不再见她,为何见了?”
“是你未必诺言在先,如今倒是理直气壮了许多,东方,你越发不讲道理了。”
东方凌白勾了勾唇角,“是吗?比起你来,我的确差的远了些,无论是哪种身份!你引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姬无奢轻蹙了蹙眉梢,沉道:“东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虽是表亲,而我跟大哥一直把你当成亲兄弟一般,天玑城的手段你我都清楚,枳儿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把她牵扯进来!”
东方凌白轻笑,目光滑到姬无奢身上,似是带着几分嘲讽:“把她牵扯进来的人是我吗?若不是你一纸婚约纠缠,若不是你想利用枳儿天下凤主的身份,她如何颠沛流离至此?且不说你机关算尽,利用她天衣无缝的诈死,你敢说你此番回来不是发现了她另外一个身份?姬无奢,你口口声声视我如手足,可你何时真的将我当做过你的兄弟?”
姬无奢目光一顿,“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无论今日你引我过来是何目的,我都要告诉你,我与你不同,我视若生命的东西你毫不在意,那便都由我握在手里,天下苍生是这样,枳儿,也是这样!姬无奢,我让你的太多了,从今天开始,我寸步不让!”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枳儿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若是让师傅知道了,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都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枳儿,我欠她的太多,我以后会慢慢还她,我绝对不会任由你把她拉入这趟浑水!”
东方凌白目光一冷,抬眸对上姬无奢漆黑如墨的双眸,“当初是谁从凉城把她找出来的?拉她入泥潭的人是你,而我,不过是想把她拉出泥潭!”
那一夜赵鱼晚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罗刹回来的时候他方才从矮几中抬起头来。
“回陛下,娘娘已经走了,是络樱国的方向……”
罗刹顿了顿,赵鱼晚的眉心便揪了起来,他睫毛一抖,苦笑问:“查清楚了?”
罗刹倒吸一口冷气,还是拱手回答道:“陛下猜的没错,跟在娘娘身旁的,确实是麒麟影。”
“姬无奢当真大方!他苦心经营许久的麒麟影竟然真这般随便的送人了!”赵鱼晚仰头喝酒,罗刹迟了迟问:“若是陛下改主意了,罗刹沿途派人跟着娘娘,这就去把娘娘截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赵鱼晚忽而抬起头来,醉眼迷离,抬手指了指罗刹叹道:“天真!”
“此刻你再去看看你的暗哨,可有命回来?”赵鱼晚一边喝酒,目光便空洞下来,“我了
解程北枳,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她更狡猾的女人,若是你派出的人能跟踪她,她怎么会故意让你发现麒麟影的人跟着她?她不过是想让我死心罢了,人都走了,还这般绝情,念想也不留给我些许!”
“如若姬无奢真的将麒麟影送给了程北枳,那么这一次是不是我们除掉他最好的时机?”
“他身旁的燕国太子,怎么杀?连带上整个燕国都会卷入其中,届时我们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那,就这么放任娘娘离开?”
赵鱼晚揉了揉眉心,“她算什么娘娘,即便我给了她贤妃的封号,她也从未把自己当成我的女人,派人去天玑城附近伪装成当地的农民商贩,如若在天玑城发现了程北枳的踪影,立刻通知我!”
“今夜陛下宿在何处?玉玲珑和云梦阁都派人送来了羹汤,陛下……”
似乎说到此处,赵鱼晚就更加头疼,摆摆手,“出去吧,今日我哪里都不想去……”
罗刹迟了迟,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偌大的宫廷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虽然往日也是这般批不完的奏折,可心里却沉甸甸的似有希冀……
可如今,心像是空掉了一块,无论填多少酒下去都填不满,突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极了程北枳身上的清浅……
鬼使神差般,赵鱼晚踉踉跄跄起身,勾着酒坛就闯了出去,一路上顺着丝丝缕缕的气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锁千秋。
冬日渐深,眼见就是年关了,天气愈发寒冷,就连锁千秋中的榕树都掉光了枝丫,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隐约间似乎还能像往昔一般,月的朦胧中,月白色的衣裙随风摇曳,程北枳喜欢躺在树枝上喝酒,隔着院墙,似乎见她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