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枳闻言稍愣神色,方是从微醺中回了回神,心中暗忖,这一夜荒唐过半,酒过三巡,公主这般真假难辨的沮丧,怕才是今夜诸般的重头戏。
只是程北枳恍惚中存有一丝诧异,这公主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为何会跟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谈及如此,便不答话,眯着眼喝酒。
公主余光瞟了程北枳一眼,再一抬头,已是泪眼婆娑,凄凄楚楚好不可怜。
“你定是疑惑,为何你我素未谋面,初见之时,我便邀你痛饮诉尽愁肠?”
程北枳抬眸一笑,既然洛伽蓝已经开诚布公的抛出疑问,避而不答倒是显得小气了些,“公主英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伽蓝提壶饮酒,眼角却有两行清泪顺着她姣好的轮廓下滑至颈项,妩媚的笑声响彻回廊,风月间自留清韵,程北枳见她终是有了些敬佩,出生高贵,却放浪形骸,丝毫没有沽名钓誉的假态和扭捏,方才是真自在。偏又生的这般美貌,赞叹,果然是令人赞叹。
这九州徒有其名者泛滥,可洛伽蓝这九州第一美女的风姿,名副其实!
如此说来,普天之下竟还有男人让其如此伤心欲绝,当真应了她口中那句,男人都是狗东西!狗东西啊……
洛伽蓝喝了一壶,便半垂着眼睑看程北枳,“你也喝,你和一壶,我便告诉你,你与其中的曲折……”
程北枳一惊,“我?”
“对,就是你!”
“咯咯。”程北枳笑着,洛伽蓝的酒壶已经递到了她手边,推搡着塞到她怀中:“快喝。”
程北枳嗅了嗅酒香,不过一壶甘露,喝了也便是喝了。
洛伽蓝嘿嘿傻笑,倒是有点让程北枳哭笑不得生出了告辞的想法,起身行了一礼“公主怕是喝醉了,臣请辞!”
洛伽蓝狭长的睫毛一扫,看似柔弱无骨瘫软在侧,却陡然提来一神反手十指相扣用力向下一拉,不偏不倚把程北枳拉倒扣押在自己的怀中,香气扑鼻而来,程北枳的酒醉又醒了三分,洛伽蓝窦而笑了,“走什么?我没喝多,还未责怪与你,你便想逃了?没门!来,陪我喝酒,今日若是能喝死你,也了却了姐姐我一桩心头事。”
“喝死我?”程北枳漠然牵了牵嘴角,“怕是难了些……”
“无妨,无妨啊……”洛伽蓝叹了叹气,“你既然饮下了壶中酒,我亦不会食言,自然将本宫的故事告诉你,不过你用多想,自古以来,男女之事,莫不能强求,我无意让你为难,只不过见你投缘,而我也实在难寻一人吐吐苦水罢了……”
洛伽蓝轻叹一声,拉着程北枳一同栽了下去,就躺在地上,空中挂着半轮忽明忽暗的月亮,闪着清辉,勾着洛伽蓝眼中的光芒,如璀璨群星。
“我初见他时,他还是一位世家公子,身无功名,却一身清风朗月,冠绝九州,我落樱女尊男卑,我亦从未见过有此气度的男子,一时,惊为天人!”
程北枳悄然一笑,故事的开始总是这般怦然,若公主能料想今日之失意,可还会于忙茫茫人海中多瞧那一眼意气风发的少儿郎?
“只是惊鸿一眼,却令我煞费苦心,终是寻得了他的下落,却未曾料想,他身份竟是如此尊贵,尊贵到吾曾引以为傲的声名在外,在他眼中不过过眼烟云,不值一提,我曾以为,或不是欲擒故纵那?只要我终日在他身旁,定有一日,他会明白我的心意。”
“可我终是忘了。忘了王母早就说过,这天下男儿,无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姑且当做玩物,且不能承载于心中,你说,我自幼便是这落樱王族姐妹中的翘楚,这耳濡目染的教诲,我怎会一转头就忘了个精光那?”
程北枳听着洛伽蓝略显沙哑的低吟,除了苦笑也不知如何作答,这天地间鬼迷心窍者,又何止洛伽蓝一人?试问她不也是这般,鬼迷了心窍,一世不够,竟还不知悔改的被骗了两世!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王母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于是我揣测他的心意,窥探他的喜好,想着投其所好,定是能事半功倍虏获真心,可不想……”
洛伽蓝侧头看过来,见程北枳脸上淡漠的笑意,微微皱了皱眉心:“你笑什么?你不信?”
程北枳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九州天下,何人有此荣宠获公主青睐至此,更是好奇可是公主情人眼中出西施,清风朗月,冠绝九州。天下当真有此般人?”
“有,自然是有,北枳,你仔细想想,你眼中可有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