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说他要保留我们夸父部的香火,去传宗接代,将来我们的部落会再次兴盛起来的!”百合说。
“我也很想像雨师的老爹那样,娶九九八十一个老婆,白天晚上都忙得不可开交,让我们颛顼部从此兴盛起来!”风伯说。
百合意识到这是一句含意深刻的隐语,涨红了脸,使劲摇头,“都是我长得太小了,腿没有他们长,跑得没有他们快。”
共工愣了一会儿,龇牙一笑,“嘿嘿,那共工部里只有我能活到如今难道是我是个长腿好身材的男人?你父王跑的时候骑的什么马?”
“我们夸父族最快的那匹战马,绝影!”
“嗯,你这小身板确实跑不过那畜生。”共工冷笑。
“又开战,”蚩尤说,“黄帝那个鸟人真是没完没了。”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开战了,”百合茫然地摇头,“我们一直很顺从轩辕部的意思,大前年父王还把红日送到涿鹿去服侍大王,说是可以讨好讨好大王,对我们夸父部有好处。可后来忽然开战了,轩辕部一下就冲到了东海之滨,我们怎么也逃不过。”
“我想,”百合小声说,“一定是红日惹大王生气了,他脾气总是很犟。”
她的脸蛋有点红红的,低下头去抠着手指,这么长条的一个姑娘像个娇小少女那样扭捏起来。雨师看着发愣,心里发酸,想红日那人纯粹是个愣头青,何苦呢?不就是黄帝那个鸟人么?犯得着么?
“你们去过涿鹿城么?见过红日么?”百合问蚩尤。
“没有!”刀柄会三兄弟同声坚定地回答,“我们都是苦工,哪有福分见神将?”
“我以为你们是从涿鹿城发配来的。”
“不不不,我从北溟海边,他从载日之山,”雨师最后指着蚩尤说,“他最惨,从南方九黎坐着马车被发配过来的。”
“涿鹿那种大城市我们哪里去过?”风伯叹口气。
百合有些失望,“唉,谁都说不知道红日的消息。其实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把我送到涿鹿去,要是那样我就可以见到大王,也许也能见到红日。大王一定是把红日关起来了吧?”
“要是我是轩辕黄帝,一定会把你那个红日哥哥砍了!那个老东西最讨厌不顺从他的人。”共工说。风伯和雨师想跳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摇晃他的脑袋问他说不说话会死啊?可是已经迟了,共工说得很大声。
百合呆住了,小嘴扁了扁,眼泪一滴滴打在前襟,“我真害怕,我也觉得是红日做了什么不讨大王喜欢的事情,要不大王怎么征伐我们呢?”
“不过你家红日哥哥一定又英俊又善解人意,而且非常拉风,黄帝舍不得杀他的。黄帝很看重人才的,神将嘛,就算犯了错,只要能改,还是好英雄!”共工拍拍她的背,似笑非笑地说。
百合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如一朵长长花茎的春花那样笑了起来。
24。凋谢
雨魁已经五个日夜没有停止了,本来清澈的河水成了滔天黄浪。波面翻滚,水里似乎有千万鱼龙咆哮,天上地下都是水,黄土的大堤湿透了之后,随时都可能倒塌。西阳令苦工们在原有的大堤后面又筑起了一圈大堤,并且不断用泥土加固原有的堤岸。
两重堤坝也许能够扛过这次雨魁,西阳想。
早晨,共工望着大堤,脸色凝重。他的身边,刀柄会的英雄们大口扒饭,仿佛饿狼。
“喂喂。”共工说,“最后一顿饭么?那么死吃。”
“别说丧气话。”雨师说,“你这张乌鸦嘴。”
“乌鸦嘴可恶在于它总是说准。”共工猛地站了起来,“要塌方了!”
刀柄会三兄弟惊恐地跳起来,顺着共工的手指看过去,远处内堤的侧面已经开始往外渗水,细细的水流结成一张越来越密的网。
“不要蛊惑人心!”一个士兵过来怒吼,“什么塌方?早起夸父部的苦工一直在加固内堤!”
“这里的黄土太松软,跟你们大王一样不是东西,睁眼看看那儿,水已经开始渗进来了。”共工说。
“放肆,”士兵更怒,“你这乌鸦嘴,大王是不是东西且再说,这里的黄土还是很靠得住的。”
“下堤!下堤!”忽然,共工脖子上青筋暴突,不顾一切地对着内堤上正夯实黄土的夸父族战士吼叫,“要塌了!”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他,为时太晚,他的吼声里,内堤的一段整个崩溃,堤上的夸父族战士们立刻被滔滔洪流吞没了。
“他们还没有死!”第一个冲到内外堤接口的苦工惊喜地大喊。
在狂暴的流水下,那些夸父战士依然能以铁杆和木橛插进残余的堤坝中,顶着水流的冲击稳住自己,而远处筑好的外堤已经阻止了大水的蔓延,大水在外堤内侧疯狂地卷动,但是不能摧毁它。每一张夸父的脸就像刀削斧劈,他们筋肉虬结起来,拼命地将最后一线生机抓在手中,水浪拍打他们铁一样的胸膛。即使痛苦的神情象要撕裂他们的面孔,也没有一个人放弃。
“绳子,去找绳子!”蚩尤大吼。
苦工们急忙把数十丈的长绳接在一起,把石头捆在长绳的一端。当蚩尤在头顶把那长索挥舞得虎虎生风时,破风声传来,一根银色的长鞭锁住了他的手腕,同时鞭梢在他脸上撕开一道血痕。
西阳站在蚩尤身后不远处,俊美的脸上漠无表情,“尔辈退下!我有主张。”
“取土包来!”西阳大喝。
苦工们急忙去取土包,他们找到了数百个,西阳终于有了点笑容,“举起来,去断堤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