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人相识多年,谁是什么性子,心里都有数,季景西再怎样不着调,也不该到了这时候才有所行动吧……早干什么去了?况且就算那小子心思不纯,也不该是他家阿离啊。
目光扫过手中的信,又看了一眼坦坦荡荡的亲妹妹,不知怎的,杨绪尘居然脑补出了季景西写这封道谢信的模样,一个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杨缱:“……兄长笑什么。”
“笑他。”杨绪尘怎可能好心给妹妹解惑,抖了抖信道,“这么多年,字毫无进步,还是丑得人神共愤。”
一旁的玲珑和白露忍俊不禁。
“还是有的。”杨缱实事求是,一板一眼地辩驳,“哥哥不要瞧不上一个人的努力,以他的性子,能有进步已是可观,私下定也是练过的,比之过去的鬼画符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季景西这个人很难界定,脾气像八月天小儿脸,说话行事毫无章法,三年前说不去南苑书房就再也不去,无人管教之下书法还能有所进益,定然是没有丢掉功课。这事放在他身上着实惊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他人就是那么画风清奇。
一句“爷乐意”,能解释他十之八|九的奇怪举动。
“好好好,大哥知错。”在事关学术问题上,杨绪尘是万不敢得罪妹妹的,否则能被她念叨一整日,“大哥不过是瞧不上他的行事而已。”
“我也瞧不上。”杨缱蹙眉,“回信答谢便罢,正经递能费多大劲?怎的就直接递到锦墨阁来?若非我认得无雪,怕是当场要将她当成刺客杀手,闹开来丢脸的是谁?没规没矩,太过骄纵。”
杨绪尘听她一言,通体舒畅,“没错,他就是这般不着调。也幸好你无事,否则哥哥免不得去见他一见。我信国公府的嫡女,可不是这般轻待的。”
“罢了。”杨缱叹,“让哥哥担忧,终究是我的不对,他也没有恶意。”
……居然还替他说话。
杨绪尘心里酸溜溜五味杂陈,指着信道,“他竟还留名季珩,多少年没见过这名讳了。”
给他的那封,就写了三个字。
臭小子……
杨缱总觉得自家兄长的语气不对,不过很快便抛到脑后,认真地评价,“当是如此才行,很正式的写法,没什么不对。”
定定看了她一眼,杨绪尘这回是真放心了,阿离和季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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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性子,自家妹妹对他真是毫无心思。
抛下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温温笑道,“罢,不说他。哥哥本就有事寻你,想着过些日子再与你说的,今日倒是恰逢其会……父亲私下着我问你,可有想过回南苑书房?寿宁节后,南苑三年一度的开山收人便要重启了。”
杨缱微微一怔,漆黑的眼眸恍惚了一瞬。原来三年过得这么快。
“父亲何时生出这一想法了?”
“应当是这几日。”杨绪尘眉眼如画地笑道,“先前你要议亲,就要改一改功课开始学掌家,既然如今与陈家一事作罢,你又明年才及笄,父亲便想到了南苑,不过还是要问过你才好决定。”
意思是说,父亲不打算很快让她出嫁了?
入了南苑,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嫁人的,至少第一年要好好进学才行。
杨缱抿了抿唇,“大哥觉得呢?”
杨绪尘难得犹豫起来,垂下眸子沉默许久,这才缓道,“若是你想去,哥哥可以陪你……我也有一段日子没去南苑了。”
兄长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落在杨缱眼中,令她整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原因,也知道重提此事,对父兄来说有多难。
这三年来,给她授课的先生都是父亲精挑细选的,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然而南苑里有更好的先生,这几乎毋庸置疑。回南苑固然好,可让杨家人跨过那个坎却不易。
三年前当今圣上巡视南苑,却遭敌国行刺。混乱之中,南苑学子一死三伤,两人被掳走,令杨霖和杨绪尘杯弓蛇影至今。
“哥。”
杨缱温热的手心覆在杨绪尘冰凉的指尖,后者抬起头,正对上少女温柔恬静的黑眸,“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玄衣少年怔愣地望着她,良久,反手紧紧捏住她。
许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妹妹看得开,杨绪尘自嘲地笑了一声,“是我想岔了,阿离比我强。”
杨缱摇摇头。
“想去便去吧,”杨绪尘释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哥陪着你。”
“嗯。”杨缱弯起眼眉,细细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