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夏钥对于麻烦的应对策略是将自己包裹在一层冷静的外壳中,把内心的紧张和恐惧深深地埋藏起来,然后在逃跑的时刻到来时,释放这些情绪,就像张紧的线突然被释放,这种弹性的爆发速度总能够帮助她摆脱麻烦。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她无法准确判断何时该逃离——这个场合与她以往遭遇的危机截然不同。
面前的这个男人自称为奥恩特教授,是他从捕盗者那里购买了她的赏金。
虽然年岁已高,但他看起来并不虚弱:圆润的腹部、杂乱无章的胡须,以及那副他似乎并不真正需要的小眼镜。
他也穿着一件无形状的灰色长袍,不过腰间系着金蓝相间的织带,脖子上挂着银链。
他向她投去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在这里,你得放下‘泰弥尔’这个名字,孩子,”他轻声说道
“这个名字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不仅是对你,也是对我。毕竟,我刚在你身上投入了一大笔钱。”
上一次有人这么对她做,是想把她卖给乌尔比舍的奴隶贩子。
她回答道:“反正我也不怎么用这个名字。”
长袍没有口袋,她开始笨拙地寻找一个地方放置她的捆绑刀子,刀子在腰带上不断滑落。
“要我帮你保管吗?”奥恩特提议道。
“不用了。”她设法将松垮的袍袖卷起,勉强形成一个可以放刀的小口袋。
虽然因为林宇轩的特殊炼金绳索,她暂时无法使用这把刀,但那熟悉的重量却给了她一些安慰。
奥恩特和林宇轩交换了一段低声的对话——他们显然相互认识。
“我已经在大学为你安排了住处,”奥恩特说,“还有一个研究助理的职位。”这种奇异的安排足以让她跟随奥恩特走上街道。
天色已晚,他从包中拿出一个小型炼金光灯摇晃一下,它发出一团绿色的光泡,为荒凉的街道投下诡异的半影。
他带着她沿着陡峭的楼梯走出惋市区,向着街道前进。
黑暗的巷道和小路从楼梯旁分叉出去,通向一片密集的小房屋和公寓,她在经过每一个入口时都会变得紧张。
奥恩特只是喘着气继续向上走,仿佛他只是在进行一次下午散步,唯一的担忧是能否爬上这座小山,而不是担心被抢劫后遗弃在沟渠里。
当然,夏钥也考虑过抢劫奥恩特并将他遗弃在沟渠里。
“明天我们会处理你手臂上的伤口。”奥恩特说。
夏钥活动着肩膀,感觉到一阵酸痛。
“我会没事的,”她说,“只要清洗干净再包扎一下就行,伤口不深。”
“是的,烛影卫兵不会给它们的受害者留下深伤。”
“现在的学者对于烛影卫兵的行为都这么了解了吗?”
奥恩特笑了笑没有回答,或许在渊城这已是常识。
他们经过街道一个地铁站的拱形入口时,遇到了一名烛影卫兵。
这个烛影卫兵看起来还比夏钥年轻,但被恐怖地拉伸填充成两米高的怪物模型。当她检查奥恩特的通行证时,灯芯的光芒透过她犬牙般的牙齿闪烁。
夏钥选择尽量避开这个生物。
“你脸上的伤口呢?”
她几乎忘记了燃烧的塔楼中飞溅的熔化金属留下的一系列小烧伤。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