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初阳心里闷的事儿多了,以后遇事儿会想偏,便走到初阳身边与他说:“初阳舍不得离开家?你往后要住在宫里了,怪母亲和父亲么?”
初阳摇头:“母亲都是为我好,我去宫里住是为更好的读书,学习做皇太孙,这样才能保护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母亲不要担心,皇祖父皇祖母会照顾我,我会听话。”
“母亲知道初阳是最好的,凡事量力而为……”怕他不懂,又换了通俗的说法:“初阳,母亲教过你,身体最重要,只有身体好才能学习功课,母亲不希望你做‘头悬梁锥刺股’这样的事。知道吗?”
有回初阳为了背书,竟然大半夜爬起来,结果不慎吹了冷风着凉。虽然爱学习是好事,但为此生病就划不来,今儿只是着凉,若不劝住,下回指不定出什么事。林青筠不反对勤奋苦读,就怕他不懂得适可而止,所以她定了规矩,决不允许他夜里点灯读书,怕伤眼,也怕他读起来忘了睡觉。
才开始初阳不懂,还天真的反问她:“读书不好吗?”
读书不是不好,只是他却不必这样读书。
别说初阳将来要治理国家,即便只是亲王郡王,也不必像学子一般苦读。每人身份不同,所要做的事不同,需要的能力也不同,只是这些却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更不是初阳这个年纪能理解的。
睿哥儿闹了一天,没多久就开始犯困,睿哥儿一睡,林青筠听着初阳背了一回书,初阳便也睡了。她本想等着徒晏回来,怎知泛起困来,倚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胧听到话音,睁眼一看,室内灯烛依旧通明。
“百灵?”她喊了一声。
“王妃醒了?”百灵掀起珠帘进来,手中托着茶盘,画眉将她扶起来,递上漱口茶,早有小丫头捧着痰盂在边儿上伺候。待漱过口,画眉才捧上喝的茶。她都怀孕过两回了,什么月份吃什么东西,喝什么茶,底下人都很熟悉了。
润了嗓子,她方才问道:“我好似听见王爷的声音,可是王爷回来了?”
百灵在身边服侍多年,资历很老了,不免笑着打趣道:“王妃这样牵挂王爷,睡梦里都听见了,的确是王爷回来了。”又说:“王爷才问了王妃和皇太孙殿下以及二公子,得知都睡下了,便没让惊动。王爷要了水沐浴,又命厨房做了饭菜送来,竟是还没用饭呢。”
“什么时辰了?”林青筠说话间已起身,在齐胸襦裙外披上广袖对襟大罩衫,头发拢在身后。
“亥正。”
林青筠出了卧房,刚好见徒晏从另一道门出来。为着沐浴方便,又不至于让水汽弄潮了家具地面,当初特意用格子架另隔了一个小间儿。徒晏散着头发,穿着一身儿简单的浅青软绸家常衣裳,脸上略有两分疲惫。一个丫鬟跟在旁边,手里还捧着叠放好的干爽雪白的棉布巾,是为擦拭头发用的。
“怎么醒了?可是我吵着你了?”徒晏取过一条柔软的棉布巾擦拭头发。
“没有,我自己醒的。”林青筠倒了盏茶递给他,将他手里的毛巾接过来,推他坐在那儿,仔细将他半截儿沾到水的头发擦拭干净。
徒晏喝了两口热茶,拉她坐在身边,就着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她的气色,除了脸上尚带两分惺忪睡意,别的倒都还好。又问她:“晚饭吃的可好?这会儿饿不饿?睿哥儿闹腾了没有?初阳何时睡的?”
林青筠一一答了。
稍时丫鬟便将饭菜送了来,徒晏命多添副碗筷,让她跟着一起吃些。
林青筠是有些饿了,便没推辞,两个人静静用了饭。饭毕,林青筠将丫鬟们都遣退,这才问起那个老嬷嬷的事儿。
徒晏心知她挂心着这个,便与她说了:“那老嬷嬷姓崔,乃是定郡王妃的陪嫁嬷嬷,在府里十分有体面,据说很得定郡王妃信任。崔嬷嬷原是宫里头出来的,做过永真公主的教养嬷嬷,后来梁家接到指婚旨意,才为长女请了崔嬷嬷。崔嬷嬷没嫁过人,也从不提家人父母,一直跟着定郡王妃。”
永真公主?
林青筠除了与永嘉大公主走动亲近,底下便是惠怡、安乐两位郡主,旁的公主郡主们都是年节大场合或谁家宴席才见。永真公主的生母原是荣妃身边的宫女,难产早逝,追封贵人,永真公主是由荣妃养大的。从平日里看来,永真与荣妃等人不算亲近,这里头未必没有什么阴私。
“是崔嬷嬷将毒、药给了香草?”
“询问姜家附近所住之人,确实有人见过崔嬷嬷与姜家出来的丫鬟在一起说话。无缘无故崔嬷嬷不会去那里,又是这样巧合的时机,这件事与崔嬷嬷绝对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会被人灭口。”徒晏不由得皱眉,总是回回慢了一步,焉能不沮丧:“经仵作验尸,崔嬷嬷是中毒身亡,全身上下毫无伤痕,没有挣扎迹象,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毒杀。”
“能让崔嬷嬷没有防备的喝下毒、药,必定是她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