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逾白瞳孔骤缩,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年我父亲杀害我母亲是在场所有警员亲眼目睹的,案子后续的证据也并不存在任何疑点,侦破非常迅速。您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来询问当年我父亲那个案子的疑点的呢?”
林革音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语气也有些激动:“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学生会是这样一个人。”
江逾白低头没有说话。
林革音的反应和两年前的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语气激动地说案件肯定有疑点,江时维不会是这样的人。
看着眼前满头鹤发的老人激动的模样,江逾白忍不住有些晃神。
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看林革音这样子,像是真心在为她的父亲感到难过,真心因为自己学生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而伤怀。
“时维是我的学生,虽然跟着我的时间没有那么长,但相处之间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人品如何的。”林革音拉着江逾白的手,十分认真地说着,“他一直是个很老实,踏踏实实做学术的人,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很礼貌很和气。你说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去拿刀杀人呢?!”
江逾白用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在林革音手背上拍了拍,轻轻叹了口气。
“林老,您先别激动。我当年和您的想法一样,也不觉得我的父亲会动手杀人。更何况,他和我母亲一直恩爱有加,在我看来两人之间也并不存在什么矛盾,没有理由对我母亲下手。”
她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接着说道:“但是不管我们相不相信,证据就摆在那里。当年我就是出警的警员之一,我们都亲眼目睹了我父亲将刀刺进我母亲胸口,最后导致了我母亲死亡。”
林革音眼眶有些泛红,微微低下了头。
江逾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声音里,感受到了痛苦与惋惜。
“怎么会这样呢?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啊?”
江逾白微微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老人。
她握住自己的手在轻微地发着抖,整个背部都勾了起来,像是被残忍的现实给刺激到了。
嗓音里也带着颤,含着哭腔,反应几乎和当年的江逾白如出一辙。
“时维……时维他在我手下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欣赏他。做事又踏实,对待学术方面的问题又严谨,人还特别老实,跟谁都相处得好好的。他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滚烫的眼泪砸在了江逾白的手背上。
她伸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一张纸,递给面前的林革音,让她擦擦眼泪。
“林老,您也别太难过了。就像您跟我说的,我们得往前看。父亲他做错了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并不想再去回忆当年的情况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这次来,真的不是想要问您什么的,就是单纯想替父亲来看看您。”
林革音接过她递来的纸,将脸上的泪擦掉,抬起头看着江逾白,眼神里满满都是慈爱与疼惜。
“好好好,孩子,你说得对,应该要往前看。我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身体还可以,家里儿孙也孝顺,过得挺好的,你放心吧。”
江逾白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魏珉一眼,朝他递了个眼神。
魏珉在林革音看不见的角度小幅度摇了摇头。
刚刚江逾白在和林革音交谈的过程中,魏珉虽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但视线已经将屋内可见范围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个结果倒也是在预料之中。
他们两个这趟来访也只是前来试探一下。
江逾白觉得,如果林革音和当年父亲的案子有关系的话,在不断的交谈中,或许她会露出些许破绽。
虽然知道能够得到有用信息的可能性并不是特别的大,但现在的情况,那怕概率只有万分之一,她也得去尝试。
没有发现其实反而是应该有的正常情况。
在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线索的情况下,想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发现疑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就像如果告诉你要在房间里找一份文件,精准到了文件名,那么有方向地去搜索自然就相对轻松。而如果只是告诉你要去找一件东西,东西大小是什么,类别归于哪等等都不清楚,想要在一个很多东西的房间里找到所希望的那个目标的概率就要降低很多很多。
按正常来讲,他们作为刑警查案是以人证物证及死者尸检报告上得出来的线索为先,再根据这些去寻找突破点破案,很少也基本上不太能像他们现在这样凭借那一丁点的联系和直觉来侦破案件的。
可无论是江逾白还是魏珉,都没有别的办法了。
两年前的案子已经被尘封,隔着那么长的时间,很多的证据线索都已经被岁月一并抹去了痕迹。
再加上他们现在腹背受敌,前有不知到底是谁,目的为何的幕后黑手,后有未曾查明的警队内鬼。也完全没有办法去在所有人面前将案件重启调查,只能以现在这样一种形式小心试探。
林革音叹了口气:“你们先坐,我去烧壶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