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不列颠雾都
郁棠又一次被噩梦所惊扰,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那娇小的身躯在柔软的床垫上微微颤抖着,仿佛置身于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之中,那种溺水般的失重感如影随形地缠绕着她。
她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她试图挣扎着逃离这片可怕的“海洋”,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找到一个可以支撑自己身体的支点。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稳定住自己,但周围只有无尽的虚空和令人窒息的恐惧。
慢慢地,她终于醒过神来,浑身的汗水已经将她身上的睡裙浸湿了,凌晨三天,但她此刻已经失却了睡意,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往外看。
外面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余下的只有空洞的黑暗。她想她或许来错了城市,雾都的天气注定了它给人的感觉是压抑低沉的,而这和她需要的相悖,以至于她的心情并没有从之前的阴暗中脱离出来。
三年前她完成了复仇计划,手上还有苏母给的两千万,她快乐地申请了不列颠排名第一的设计学院,去学习她最想学习的服装设计。
郁棠满心欢喜地认为,只要走出国门,就能迎来一个相对更为公平和平等的环境。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事实证明,在这个由资本掌控着绝对话语权的世界里,所谓的平等不过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甚至变得愈发不平等起来。
郁棠其实并不缺少才华,她在整个学院内的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这足以证明她在专业领域有着过人之处。但她所学的专业恰好置身于资本厮杀最为激烈的时尚圈。在这里,个人的才华并非决定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反倒是其所拥有的资源与人脉起着决定性作用。正因如此,那些能够在这个圈子里崭露头角、声名远扬的人物,大多要么是腰缠万贯的富家公子哥儿,要么就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们,又或者是一些采用特殊手段上位的时尚弄潮儿。
手中的钱看似不少,但其实在资本的世界连入局的机会都没有,她的同学一辆车就能超越她的全部身家,而车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解闷的玩意,他们不在意,这就是所谓的挥金如土。
平民想要上位,最大的困境就是压根没有和上层世界对峙的资本。
她的导师爱丽丝算是一个平民上位的典范,贫民窟出身,有一半的黑人血统,她的成绩非常优异,设计才华卓越,但那并没有让她顺利进入时尚界,她只能嫁给一位家世还算不错的丈夫才得以施展才华,但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她的丈夫是个酗酒家暴的混蛋,并且在她有了孩子以后限制她外出工作,等到了中年,她才下定决心离婚,并且重新进入时尚界,但资本洗牌速度太快了,她已经被排斥在时尚边缘了,只能应聘成为大学的老师,可见平民,尤其是女人,掌握话语权的艰难程度。
不过,爱丽丝从来没有轻言放弃过,两年前她成立了一个名为Rebecca服装品牌,里面的服装都是她设计出来但是没办法登上时装舞台让众人知晓的衣服。
郁棠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半多资金投资了进去,算是这个品牌的初始合作人,她初衷并不是想要赚多少钱,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导师度过困境。
两年过去了,这个品牌依旧没什么起色。缺乏足够的资本造势,一个品牌想起来,确实很困难。
随着手中的钱急剧减少,郁棠再次陷入了生存焦虑中,她现在能打的牌面还是太少了,不足以让她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而且她本身就极度缺乏安全感,她手中的钱已经成为了她安全感的来源,金钱越少,她的安全感也越少。
她开始不安,并且日日陷在梦魔中。
她现在等于在过坐山吃空的日子,而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现状。
她打开灯,屋内粘贴的全是她设计出来的线稿,焦虑的好处就是,她脑海中会时不时地涌现出一些灵感,这些灵感一直在支持她创作。
她将白色的稿纸贴在玻璃上面,开始将她心中的设计画出来,画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安静的空间,她趴在玻璃上专注而又沉浸。
“啪嗒——”对面的窗户灯突然亮了。
郁棠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现象。早在一年之前,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对面那户人家的窗户总会在不经意间亮起灯光。
而且,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这两栋大楼之间仿佛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默契——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天只要她家所在房间的灯光亮起,对面那户人家的灯火也会随之点亮,远远望去,宛如两颗遥相呼应的星辰。
郁棠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她实在很想弄清楚住在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然而,不知为何,那里总是紧紧地拉着窗帘,如同一道神秘的屏障,将屋内的一切都隐藏得严严实实,让她无论如何努力张望,都难以窥见其中哪怕一丝一毫的身影。
她其实怀疑过对面人家是不是故意要亮灯的。
如果在恐怖悬疑电影里面,对面应该住着一个时常窥视她的变态,并且此刻阴暗地躲在窗帘后面,悄悄看她,只待有一天亲自上门。。。。。。。
不过对于她这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在黑暗中有灯光在对面亮起,是能带给她丝丝温暖的。
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关键剧情点已开启,请宿主尽快完成。”
脑海中突兀的提示音让郁棠瞬间停下了画笔,灵感全然被打断,她扯下玻璃上的稿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中。
看来她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