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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1页)

使国家繁荣昌盛,那个东方政策正如实践所证明的那样未能达到它的设计师过分乐观的期望。

六十年代,随着冷战的缓和,“相信俄国人的话”在西德和别的地方流行起来了,就是对诸如柏林和德国统一问题上,俄国人的建议比起阿登纳的更容易接受了。许多人坚持认为,在东欧的苏维埃帝国不再是反对西方侵略的缓冲区,并认为,只要我们能向苏联表明我们自己的和平诚意,那末,和平,甚至包括东欧和东德人民的自由,都会得到保证。赫鲁晓夫在1955年谈到纳粹侵略俄国的罪行时曾企图把这一类货色兜售给阿登纳,但是这位总理没有买他的账。然而,这一姿态愈益增加了他的继承人的东一西方政策的色彩。尽管有这个东方政策,苏维埃帝国依然存在,苏联的冒险主义已经升级而毫不减弱。

作为当今自由欧洲的一名领导人,阿登纳是如何看待世界的呢?我敢肯定,他的看法是不同于那些继承他的人们。1997年在阿富汗事件中,他本来可以看到,在第三世界一个遥远的角落里突然燃起的不是一堆小小的战火,而是苏联进入波斯湾宝藏地区的一次无耻的尝试。他不象许多欧洲人当时那样用狭隘的眼光看待它,只认为对于向欧洲输送燃料的石油威胁是超越欧洲盟国的合法利益的范围。而认为它在事实上必定涉及到阿登纳为之奋斗而创立的北约组织的局势。他知道,如果西方的周围防线被突破,它的中心地带很快就会陷落。

同样,对1981年的波兰,阿登纳不会把它看成是国内的政治问题,而会看成是苏联想永久征服一个有独立思想的、欧洲信奉基督教民族的一种肆无忌惮的尝试。他会把波兰人民的被镇压看成是一种国际犯罪行径并会作出相应的反应;对今天的西德领导人来说,如果他们从另一个方向看得远一些,也许会消除令人遗憾的烦扰之事。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东方政策的其中一个目标是要为西德找到一条补偿波兰人民在纳粹手中遭到的灾难的途径。既然波兰人民现在新主人手中遭受苦难,西德人民也只能绞自己的手,表示失望而已。

当然,这些假设是用未经证明的假定来辩论的。在西欧有了象阿登纳这样的领导人,苏联人也许会对自己进行冒险而又不受到惩罚这一点不那么有信心了。阿登纳一向以“冷战的斗士”而著称的。并且他由衷地满意这个称号。如果他能活到今天来审视一下欧洲的话,由于整个欧洲的不团结和精神上的倦怠,他不会同意说冷战已结束。他会说其中有一个战斗员已经停止作出努力去赢得这场冷战。

如果他听到中立主义的谈论,是那样地使人缅怀三十年代的欧洲,那么他会羞愧得低下头。他相信欧洲会因为试图“坐在两张椅子之间”而跌断了脊梁骨;欧洲今天还存在的脊梁骨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阿登纳和他法国的伙伴的努力的结果。每当一场危机发生时,欧洲的团结似乎是令人吃惊的脆弱,诸如阿富汗和波兰事件等就足以证明阿登纳的继承人已经忘记了他向欧洲发出的预言的紧迫感:它面临的危险比它过去曾经遇到过的都要大。

没有其它任何事情比联盟内部的现状更使阿登纳感到震惊。1955年,阿登纳和他的大多数同胞认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如此快地被接纳进欧洲联盟是一大荣誉。今天,北约组织许多成员国,包括西德在内,吹毛求疵地说,他们将要花费多少钱去资助这个联盟或唠叨他们是否为遏制苏联不让它超越波兰和东德以外,而允许北约导弹设置在他们境内。同时,东方政策继续存在;甚至当苏联逼近波斯湾时,俄国的天然气会很快流向西德人的家中。

阿登纳对所有这一切的反应会很简单的。他会为包含在东方政策中的这个建议感到悲哀,那就是美国对欧洲的威胁之大与苏联相同。他常告诫欧洲人当他们接近东方时,他们是面临着切断与西方的生命线的危险。他还会说,如果使你失去原有的朋友,或向原来并不是你的那些朋友们献殷勤,特别是,如果你的新朋友到头来成为你不共戴天的敌人,那未,这样的政策是不值得推行的。

与战后欧洲的其他两名巨人,即邱吉尔和戴高乐相比,呵登纳有时被描写成相对地无特色和无趣味的。除了这种看法是肤浅的和不公正之外,这种描述遗漏了两个重要之点。第一,法国和英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而德国是战败国。戴高乐的傲慢和冲劲十足的夸张的言行与这位第五共和国的奠基人和领导人的品行相称,但是这些品行对于这位战败的德国领导人是极其不相称的。同样地,虽然阿登纳也具有他自己的锐利的洞察力,但是不能象邱吉尔那样侥幸成功地在许多方面得以施展,特别是当同盟国仍在被占领的德国内发号施令的时候。

那些觉得阿登纳不是那么令人鼓舞的人物,他们也忽略了另外一点,他们具有不同的领导风格。邱吉尔,这位具有讽刺性幽默的、有时爱争吵的知识分子,善于运用一句恰到好处的、极为巧妙的刺人的话,抵挡来自一名反对派议员或一名记者的批评。戴高乐的举止庄严简直深不可测。但是,阿登纳,有着耐心的、准确的律师头脑,是一位成功的领导人,因为他愿意加倍努力地工作,更周密地思考,并且比他周围的人们更能坐得住。他通过掌握问题来达到支配问题,通过猜透批评者心意和考虑得比他们更周密的办法去战胜批评者。他的天主教哲学的一条基本原则是,好事只能来自于艰苦的劳动。他并不希望西德慌乱地进入体面,主权,安全和繁荣的境地。他希望通过集中努力来赢得它们。

阿登纳花费最大的力气实现他的一个联合的欧洲巨人反对俄国巨人的理想,这却也是他最虚弱的根源。他对法国的钟爱和他致力于欧洲的理想如同他始终怀疑东德认为它无所归属、格格不入的观念一样,出自于同一种思想根源。在他看来,柏林是处在亚洲的门槛上,受到一种现代的野蛮状态的腐蚀。普鲁士领导人经常扮演东方专制君主的角色,十分难得促进和平或关心他们人民的自由。查里曼帝国在易北河覆灭了,但因此启蒙了欧洲文明。在某种程度上讲,它是和阿登纳的欧洲是相同的。

作为一个德国人,作为一个男子,他关心每一个东德人并渴望他们得到自由。他欢迎并保护那些设法逃出来的人们。但是作为一名历史学家和莱茵人,他相信苏维埃东德丧失了基督文明。在他灵魂深处,这种丧失也许被视为无可避免的,甚至可能是永久性的。

最后,由于战后苏联的政策使这个根深蒂固的哲学偏见无足轻重。在阿登纳时代,没有任何外交倡议能改变苏联把东德变成他们的西方前哨的意图。然而,这样的倡议在西方为保卫它的自由和理想的战斗中让位了。阿登纳个人致力于与西方恢复和睦关系是直接来源于他的经历和对上帝的信仰。同样,如果他要维护他的战败国的人民的自由的话,这也是他作为一名政治家的唯一合理的选择。

阿登纳的不朽业绩是建立了自由民主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正如戴高乐的丰功伟绩是建立了第五共和国一样。给希特勒毁坏了名声和一度堕落了的德国再次列入了受人尊敬的民族之林。

然而,我对阿登纳的最生动的记忆总不是战后主要的政治家之一,而是他这个人:一个顽强地坚持原则但在战术上却又是精明巧妙的人,一个外表生硬和严峻,但是对那些有幸成为他的朋友的人来说又把他视为热情而有强烈感染力和幽默感的人;一个用不同方式然而同样深刻地爱他的家庭,他的教派,和他的人民的人;是一个无论冒多么大的风险或遇到多么严重的困难,人们都可以指望他坚如磐石的人。

他是难得的一位平民能够如此完满地适合担任公职的人。

6、尼基塔·赫鲁晓夫——残忍的权欲

1957年底,尼基塔·谢尔盖维奇·赫鲁晓夫在莫斯科举行的一次外交招待会上与客人碰杯时,显得心花怒放,洋洋得意。他在童年时代给人放过猪,一天赚两个戈比;现在,他处于权力的顶峰,是无可争辩的俄罗斯的主宰,是一个踌躇满志、击败了对手攫取了权力的人,这时,他转过身来朝着来宾中的一群西方记者,热情洋溢地背诵了一篇寓言故事。

他说道:“从前,监狱里关了一些人,其中一个是社会民主党人、一个是无政府主义者和一个谦卑的小犹太人。这个犹大人是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小人物,名叫皮尼亚。”他接着说,他们决定推选一位领导人,以便分配食物、茶叶和烟草这类东西。那位无政府主义者反对任何人掌权,傲慢地建议说,他们应当推选那个卑贱的皮尼亚,于是他们就选了他,并且很快就决定挖地道越狱逃跑。但是,他们意识到,枪打出头鸟,看守会首先向第一个逃跑者开枪,看来谁也不愿意带这个头。赫鲁晓夫随着情节的发展,提高嗓门说,“突然,这个小犹太人——皮尼亚挺身而出,说道:‘同志们,你们既然用民主方式推选我当头头,那我就该头里走’”。

赫鲁晓夫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的寓意是,无论一个人的开端是多么卑下,但他毕竟取得了显赫地位,当然是通过选举上去的。”然后,这位苏联领导人停了片刻,又画龙点睛地说:“那个小皮尼亚就是我。”

像所有打比方一样,皮尼亚的故事,在某些方面是准确的,但在其他方面却是骗人的。当然,赫鲁晓夫既非通过民主方式选上去的一体,共同胞,因而人应该爱及民胞与万物。又以为君主即,又非勉强地强行攫取领导职务的。为了攫取苏联最高权力,他与人拼搏,向上爬,施展阴谋诡计,进行欺骗、恐吓并谋害别人,长达四十年之久。皮尼亚从出身微贱到掌权,远非像赫鲁晓夫的经历那么令人惊讶。赫鲁晓夫在1918年参加布尔什维克前,当过猪倌、煤矿工人和管子工,直到二十来岁还没受过正规教育。在他的一生中,他的同僚和全世界人士都对他估计不足。1957年当他巩固了所掌握的权力时,人民如果忽视或小看这位农民沙皇,那是危险的。

尼基培·赫鲁晓夫有最粗俗的幽默感、敏捷的智能、为达到目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攫取权力的残暴意志。在这些方面,我所遇见的任何领导人都会自叹不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年代里,没有一位世界领袖人物的成败能象赫鲁晓夫的成败如此急剧地和决定性地改变历史的进程。

就是他筑起了柏林墙,这是历史上第一垛旨在阻挡人民而不是抵御敌人的墙。

就是他曾残暴地镇压匈牙利人民反对共产党统治的起义,我在1956年曾斥他为“布达佩斯的刽子手”。

就是他把导弹部署在古巴,而后又放弃原来的主张把导弹撤走时,还要迫使美国保证从希腊和土耳其撤出其导弹,并不再支持那些威胁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圣地——古巴的人。

就是他力图通过其代理人帕特里斯·卢蒙巴攫取刚果,并在黑非洲和整个发展中世界发动强大的苏联攻势。

就是他开始大规模扩建战略核武器,最终使得在古巴危机中15比1的苏联劣势转为今日明显的苏联优势。

就是他与肯尼迪总统签订了一项禁止有限核试验条约,揭露了笼罩在苏联的斯大林个人迷信。他通过“和平共处”的政策,采取了一系列使俄国成为一个欧洲国家的重大步骤。

就是他剥去了斯大林的神圣的外衣,从而持久地破坏了共产主义运动的团结。

最主要的是,就是他首先要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共产主义遭受最大的挫折和最意味深长的地缘政治事件负责:苏联与共产党中国的破裂。尽管在外交政策上他取得了成绩,也提出了不少创议,但他可能以最大的失败者载入史册:赫鲁晓夫失去了中国。

在我遇到的所有领导人中,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唯独强烈地不同意尼基塔·赫鲁晓夫。然而,他在有效地、首尾一贯地行使其粗暴的权力方面,赢得了我的勉强的尊敬。许多入会承认,他是魔鬼的化身。他是一个不祥的能干的魔鬼,对此,不会有多少人表示异议。

赫鲁晓夫在1953年首次出现在苏联最高领导层时,我还是个副总统。西方许多人迅速对他做出判断,他们的第一个印象往往是不准确的。他们习惯于对斯大林这样的苏联领导人的看法是稳重、秘密的操纵者,他们在幕后牵线,操纵事件的发展。体形滚圆的赫鲁晓夫一跃而到了舞台的中心,他那种无拘无束的举止、轻率的声明、装腔作势夸夸其谈的语言,如此彻底地打破了旧的模式,以至于许多人不把他当真。

《生活》杂志给他贴上了“不重要的小人物”的标签;《新闻周刊》的一位专栏作家冠以“一个平庸的文职人员”的称号以及“一个不出色的光知干重活的粗鲁汉”:《时代杂志》称他是“维德维什涅茨”,也就是说,尽管他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和训练,但他一直是被每桩历史事件“推向前进”的幸运儿。多数西方观察家认为,赫鲁晓夫给斯大林擦皮靴都不能胜任,更不用说去穿那双靴子代替他了。在他初次离开苏联去贝尔格莱德访问时,他的举止对提高他的形象也帮不了多少忙。他粗鲁、未经琢磨、喝得酩酊大醉,在国际社交界中显然是不相称的。

报界曾以描写他闹饮作乐一事而取笑他,认为与斯大林相比,他不过是一个轻量级运动员,在位的日子长不了。

华盛顿社交界中那些半瓶醋的外交政策业余爱好者连同职业外交人士,都低估了赫鲁晓夫。当时,有人对我说,他对赫鲁晓夫评价不高,因为这位苏联领导人饮酒过多,说一口“糟糕的俄语”。有些观察家简直不明白,赫鲁晓夫说话的句法混淆不清、服饰过时以及谈吐、举止粗俗,竟未能降低他作为一个领导人所起的作用。由于受到人们的风度和教育所产生的过分深刻的影响,他们忘记了优雅的风度不一定使一个人成为强有力的领导人。在政治家风度方面,重要的不是这个人的外表,而是他内在的东西。除非政治家有着经过锤炼的内在的力量,否则,无论他的外表多么雅致,他也不会取得成功。

赫鲁晓夫在公开场台是俄国式的美国克拉贡参议员。在一年一度的“五一”节阅兵典礼上,苏联最高层领导成员在武装部队通过时,面上毫无表情地观望着。但是,当一群喷气战斗机在头顶轰鸣着掠过时,赫鲁晓夫在观礼台上又蹦又跳,拍拍尼古拉·布尔加宁的背,如同一个小孩拿到一套新鲜玩具那样露出欣忭的微笑。在他观看喷气飞机时,赫鲁晓夫没有莫洛托夫那种冷冰冰的庄严的举止,但这并不是说他在使用这些飞机时,会不那么冷酷无情。

赫鲁晓夫的品格是在斯大林绝对掌权的年代里锤炼出来的。斯大林有两种部下,一种是爬得快的,一种是被整死的。

他杀死自己的人民比历史上的任何人都多,他应对此负责。安东·安东诺夫·奥夫钦柯在其所著《斯大林时代:暴政的真相》一书中,估计被杀的人数是一百万,其中包括斯大休自己的妻子和列宁的遗孀。在那些岁月里,只有那种具有冷酷无情的才能和有搞阴谋诡计天性的人才能活下来,并且爬到了最高层。

赫鲁晓夫为了向上爬,就必须具备才智、顽强的精神和钢铁般的意志。约翰·福斯特·杜勒斯认识到了这一点。赫鲁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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