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得就跟慷慨赴义一般,只是一对上释然不悦的眼神,这老人家立马就改了口风,娴熟地陪上一个不无谄媚之意的笑容:“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是你想要什么,我是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说出这句话,张先生暗中鄙视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忌惮她的眼睛呢?为什么呢?不就是吃了她家三年的饭么?又不是多么好的伙食,回头等他被起用了,随便丢块银子金子,就够了。
怕她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她可能知晓他的底细吗?
看到老头子端正了态度,释然满意地暗中点头。
帮忙,是他的本分。别说得好像是她强人所难一般。
“过了年,言哥儿就该启蒙了。”
“那又如何?”
张先生想也不想做出的回答,轻佻得可恶。
换成一般人,早气得跳脚了。可惜,他面对的是杨释然,一个不怎么按常理出牌的人。
“蚂蚱也是肉。”释然语重心长,感觉就像是在教导一个顽童,“学堂里的花销不算小。反正你也是闲着,不如,你就代劳了吧。”
张先生目瞪口呆了半天,终于失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到后期,简直可以说是放肆又张狂。
“杨四郎,你好样儿的!”他指着释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你直说你是个吝啬鬼就完了!”
束脩无定数,一把鸡蛋、一瓢粮食都是可以的,有那个过场就对了。
她倒好,连这点东西都要算计,小气巴拉的,真是够了!
什么叫他“闲着难受”?他也很忙的好不好!要煮饭、洗衣裳、缝缝补补,还要看书、钓鱼、散步,这些事情都不需要花时间啊?
听她说的,他倒像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一般!居然还把他跟那个傻皇帝相提并论,用词不当、严重地不当!
说白了,就是要把他这些年吃的、喝的都吐出来。
还是那个意思:她嫌弃他光吃不干!
张先生坚决地甩头:“一脑子糨糊的小娃娃,居然要劳动我老人家?不干!”
“他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儿,虽是庶出,可将来还是有机会读书仕进的。”
张先生吹着胡子一翘一翘地:“三岁看老。他就不是那块材料。”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现在说这话,有点为时过早了。”
“如果换作是你,没问题。”
哦?
释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第93回
释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张先生不确定她是否在装傻,只得耐下心来,重复道:“如果是教你,可以。”
释然故作调侃:“我是不是应该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张先生朝她的方向蹭了蹭,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一直很纳闷儿,你这一肚子的博学芜杂,到底是谁教的?杨二郎?不对呀,他成年累月关在学校里,难得回来一趟。而且,就你们两家的交情,他未必就会那么关心你。就算肯教,也该捡个兄弟来教,教个闺女有什么用?”
“有道理,继续。”
释然拈了一根炒熟的肉条,慢慢嚼着,走出闷热的草屋,来到老杏树下的石墩上坐下来。
张先生不甘落后,也拈了两根,一齐丢到嘴里,跟上来。
“那个病痨?说一句喘三喘,他就是有那个心,怕也没那个力气。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的,你倒是说说,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他言词恳切、神情可怜,叫人有些不忍心。
但是释然却明白得很,这都是些假象。
跟这位老人家斗心智,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
只要有机会,就想套她的话。这也许不是好奇,而纯粹就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