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脖子,喉结滚动,整个橘子吞咽下去。而后眼角下垂,打量着紧张的姜秉儿。
“我亲自替你做事,按照你的规矩,该怎么填笺你知道。”
姜秉儿脑袋都发懵,盯着云溪奉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慌忙低下头去。可低下头去不代表她就顺畅了,咬紧下唇,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蔫坏的崽儿。
这是当年她经常做的事。
身为姜家大姑娘,她在通城的权利可以说只比府衙的那几位低一些。免不得被不少人求到跟前去。她很好懂,喜欢的人怎么都愿意给兜底,不喜的人,甩脸子就走,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
就像是当初通判之子,围着她打转求个笑脸,姜秉儿看他笑得纯良可每次见他总觉着后背发凉,就死活不肯与他亲近。说甩脸子就甩脸子,甚至还甩过他一鞭子。
那是对外。对内,主要是对少年云溪奉,那可谓是拿捏到尖儿。
云溪奉有任何逼不得已需要她出面的事,姜秉儿都会喜滋滋地取来沾花长笺与笔墨,让他写上自己某年某月有求于姜秉儿,感激涕零,特提出愿意供姜秉儿肆意差遣一次,绝不拒绝。
毕竟少年几乎是不怎么听差遣的,想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些什么,难的姜秉儿头疼。
姜秉儿每次笑眯眯收起花笺,还会理直气壮的对面无表情的少年说:“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我可没逼你。”
少年直接折断手中的笔。
姜秉儿撒腿就跑。惧怕过后,又悄咪咪在窗外探头,笑得像极了偷吃鱼的小猫咪。
“晚上你
来给我洗脚。”
这样的花笺她有整整一匣子。差遣云溪奉的事情从什么洗脚,剪指甲,再到替她挽发化妆,这些都是不过分的欺负,最过分的当属在成婚前的一次。
她险些逼得那位冷情淡漠的少年,露出最本能的兽性。
几乎将她吞噬。
姜秉儿盯着长案上早就准备好的花笺,哽住了。
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
现在轮到她来给云溪奉写笺条了。
无力反抗是一面,云溪奉的确是亲自前往临泉镇解决了冉家。有他出面,姜家人自然是不用担心。让她安心。
她自己取了笔磨墨沾墨,别别扭扭地在花笺上写下最简单的承诺。
前面的都不重要,这花笺的重点就是最后承诺。肆意差遣。
这是当初她给云溪奉定下的内容,他不得反抗。如今她提笔来写,倒是写了自己最熟悉的这一句。
轮到云溪奉来差遣她,她还不得反抗。
递交花笺,姜秉儿心中还抱有期待。
如今的云溪奉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周围可供差遣的人很多。他不至于会真的来差遣她吧。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真的差遣她。她也不见得会什么呀。
她理直气壮地想,云溪奉清楚知道她有多无能,就算她办不到,只能怪他不会选。
这边姜秉儿紧张,那边云溪奉接过花笺看都没有看一眼,等墨迹干,随手夹在一本书册中。
瞧着不像是现在就要使用职权的样子。
她也松了口气。
“……那个,丢了的那份休书……”
姜秉儿小心翼翼提及。
提起这个她有些心虚。到底是丢了一份休书,还是写着云溪奉的名字。一旦外传,说不定会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无妨,我继续派人去找。”
既然有了云溪奉的承诺,那姜秉儿就没别的可担心的了。
她慢悠悠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
“因为我的一些事叨扰贵府多日,实在是抱歉,我……”
她客套话还没有说完,云溪奉敲了敲桌案,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