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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严父子三人说走就走,无疑在褚家掀起了惊涛骇浪,纪小满跑来找时春分哭诉了一番,可却无法改变褚休的决心,柳姨娘那边倒是没太大反应,她和褚严都这把年纪了,早就对情事看得淡了,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两个女儿,只要褚严不抬其他女人回府恶心她,她才懒理对方死去什么地方。
至于三房那边……
褚严果然帮时春分去打探了褚贵的心意,得到的答复是暂时没有做生意的打算,让她大可放心。
三房素来在褚家没什么势力,曹迎春那张嘴虽然难听,却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时春分也就没把他们两个放在心上,褚家家大业大从来不缺安于享乐之徒,只要他们不成为蛀虫,妄图动褚家的根基,那便无伤大雅。
褚令走的那天,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时春分抱着汤圆儿将他送上马车,虽然他们约好了明年夏天时春分带着孩子过去看他,但明年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经历了被叛军围城的日子,他们都深知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苦楚,唯有珍惜当下才是最实际的。
褚令深深地看了她们母女俩一眼,放下车帘的那刻手臂如有千斤。
以前他孤身一人从不觉得前路难行,可自从有了妻女,每一次孤身作战他都觉得前路茫茫,只因他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岁月,才能让她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相比他的不舍,褚严和褚休就自在的多,前者终于摆脱了柳姨娘的管束,不必再为家长里短心烦,后者也可以一展抱负,不必整天周旋在女人堆里,车帘放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大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褚休“好心”道:“汤圆儿还小,想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离开了她。”
褚令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思来想去还是把你留下来生个嫡子再走。”
“这主意不错。”褚严赞成道:“你们兄弟俩总得有一个留下来延续香火才行。”
褚休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不行!这香火哪有咱们的大业重要?”
他的话音刚落,马车外面就传来了纪小满和王霁雪哭哭啼啼的声音,“二爷,二爷你别走啊!”
褚休的额角跳了跳,见褚令和褚严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顿觉面上无光,可再怎么无光都好,也得下车敷衍几句。
褚严和褚令坐在车上,冷眼看着他抱完纪小满又抱王霁雪,所有姨娘挨个安抚过去,看来这齐人之福也没那么好享。
汤圆儿缩在时春分的怀里,小小年纪还不懂分离是什么意思,可听见纪小满她们哭声震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撇小嘴哭了出来,时春分连忙让乳娘抱她离开,颇为幽怨地看了褚休一眼。
褚休听到了汤圆儿的哭声,自知理亏地缩了缩脖子,心里对自己院子里的女人更觉厌烦。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起褚令来了,女人娶得再多有什么用,懂事的一个没有。
原本纪小满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母,可自从她怀不上孩子变得满腔怨气之后,褚休便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
好不容易摆脱了妻妾们的纠缠,褚休回到马车,一坐下便察觉到褚令凉飕飕的目光,“你的女人把我女儿弄哭了。”
褚休摸了摸鼻子,讪笑道:“爹爹走了,她哭是应该的,难道大哥希望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褚令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旁的褚严听到他们的对话,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是啊,爹爹走了,做女儿的怎么可能一点
反应都没有?
从他上车到现在,褚芊和褚莹连句问候都没有,这两个女儿算是白生了。
马车缓缓驶动,在褚家众人的目光中,褚令一行终于踏上了去河道监工的征途,这注定会是个漫长的工程,当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成王败寇尽在这一程之内。
时春分等人在褚家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完全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众人才返回府中。
纪小满跟在她身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时春分睨了她一眼,主动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阿休不在,你膝下又无子,总得找点别的事做才行。”
纪小满茫然地抬头,她知道时春分想说什么,褚家是商贾之家,如果她不用带孩子的话,帮时春分打理生意是最好的选择,以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她这么做或许还能争个当家之位,可如今大局已定,就算她生意做得再好,也注定一辈子被压在时春分下面。
除非她彻底疯了,否则凭什么要去做时春分的左右手?
“多谢大嫂关心。”纪小满哑着嗓子道:“我不会跟阿休分开太久的,等他在那边安顿下来,我便过去找他。”
“哦?”时春分皱起了眉头,“阿休同意你这么做了吗?”
纪小满冷笑起来,“不管他同不同意,这件事都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