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嫁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有一个巴不得她嫁人的娘亲,她却还没有出阁,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还没有嫁人?”时春分追问道。
绿桃一怔,疑惑地挠了挠头,这一点她还真的没查,“大概是没遇到合适的吧。”
时春分摇头,吩咐道:“去查清楚回来告诉我。”
见她表情严肃,绿桃很快咽下心中的疑惑,迅速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不查还好,一查之后,结果却将时春分等人吓了一跳。
县丞夫人不是没逼迫李开妍嫁人,只不过成亲前夕,一向懦弱的李开妍竟然跑到定亲的那户人家门前以死明志,她一头撞晕在人家门前的柳树下,将那户人家吓得魂飞魄散,连夜退了亲事与县丞家断绝了来往,县丞夫人被自己的丈夫骂得狗血淋头,从此再也不敢逼迫女儿嫁人。
可不逼迫是一回事,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家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家里。
因此李县丞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将李开妍送到城中有名的私塾,给她谋了个女先生的职称,这女子不肯嫁人和被读书耽误了不肯嫁人,说出去可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前者是脾性古怪,恐有恶疾,后者却是满腹经纶,值得称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女子有才到了一定程度,也照样是受世人景仰的。
好在那李开妍也争气,她的确是个读书的苗子,这几年不用担心嫁人的事情潜心钻研书本,这女先生倒也当得似模似样。
李县丞见她在私塾内小有名气,帮自己争回了一些面子,便没再束着她的去处,由着她到处走动高谈阔论,而这揽月楼便是李开妍平时最爱来的地方之一,之后的故事时春分都清楚了,那李开妍和褚贵都是揽月楼的常客,多遇见几次便对上眼了,二人都属于读死书的类型,却一直自诩读书人的风骨,很快便相见恨晚,颇为投契。
原本他们两个虽然天天见面,可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谈书论道,便迟迟没有进一步发展。
曹迎春这一闹,无疑是闹掉了李开妍的名声,别说褚贵本就与她投契,就算真的没那意思,这下也非得对人家负责不可。
因此吵完架的第二天,褚贵就找了媒婆上门向李开妍提亲,李家都已经做好了李开妍终身不嫁的准备,没想到突然来了个意外之喜,虽然觉得褚贵的年纪大了点,又是给人做妾,但看在褚家是柳州首富的份上,他们还是很高兴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这一应无疑是坐实了曹迎春先前的揣测,褚贵口口声声说她不可理喻,说她冤枉了他们,结果一转身却和李家一拍即合,高高兴兴地准备抬姨娘回府,这让曹迎春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三房整日鸡飞狗跳,只要褚贵回府,曹迎春就追着他骂个不停,原本的夫妻情分就在这一声声叫骂中逐渐消亡。
许是看见了三房的笑话,纪小满最近的心情明显好了
许多,这日她来找时春分闲谈,聊着聊着便说到了那李开妍身上,“都说那李家小姐脾气古怪,之前给人做正妻都死活不肯,这次竟会心甘情愿地做三叔的妾室?”
时春分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根据绿桃的回报,媒婆到了李家之后,李开妍只是扭捏了一阵,便很快答应了。
经历了之前以死明志的事情,时春分相信李家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定下这门亲事,所以她倾向于对方是真的与褚贵投契,才会心甘情愿地来褚家做姨娘。
“可能她跟三叔真的一见如故呢?”时春分还是不愿以恶意揣测人心,“三叔的年纪虽大,保养得还算可以,再加上膝下无子,会入李小姐的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纪小满冷哼一声,嘟囔道:“说白了,还不是图咱们褚家的财富,换作普通人家这把年纪的穷酸书生,你看那李小姐愿不愿嫁!”
理是这么个理儿,时春分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能以财富做筹码也是咱们褚家的本事,没什么不好的。”
见她整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纪小满撇了撇嘴,“我看那李小姐不是省油的灯,嘴上说着终身不嫁,还跑到人家门前以死明志,到头来却自甘下贱来做姨娘。这样的女人要么是蠢,要么就是野心勃勃,连她爹娘都看走了眼。”
提到第二种可能,时春分的表情怔了怔,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不语,纪小满又继续道:“你说她进了我们褚家之后,是三婶会赢,还是她会赢?”
时春分耸了耸肩,“这还真不好说。”
按理说,姨娘威胁不了主母。
可曹迎春最近闹的鸡飞狗跳,大大地消磨了褚贵对她的怜惜,再加上她膝下无子,三房不能没有儿子,最后谁胜谁负还真的难以预料。
时春分望向纪小满,反问道:“你希望谁赢?”
纪小满挑了挑眉,直言不讳,“我当然是希望三婶能赢。”
“哦?”这倒有些出乎时春分的意料,毕竟大家都是主母,她还以为纪小满一定会跟曹迎春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