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苏棠快步上前,准备叫醒谢柏庭上床睡,泡过药浴,切忌受寒,但一上前就看到了狐狸毛毯,当下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去盥洗,本来还打算泡澡,但实在太晚了,稍微洗了下脚就上床了。累了一天,苏棠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打着哈欠睡熟过去。匀称呼吸声传来,谢柏庭就把眼睛睁开了,他睡觉一向浅,哪怕苏棠动静再小,也难免有动静,还是把他惊醒了,他侧身看了苏棠几眼,才继续睡觉。翌日,天大亮,院子里丫鬟婆子已经忙了半天了,迟迟不见房内传来动静,也不见大少奶奶的丫鬟来伺候,可是把院子里粗使丫鬟羡慕坏了,她们可是天不亮就起了。有丫鬟小声道,“咱们家大少奶奶很喜欢看书呢。”
另一丫鬟道,“你怎么知道?”
“昨儿我起夜,已经很晚了,书房灯还亮着,大少爷睡着了,大少奶奶还在书房看书,”丫鬟道。丫鬟皱眉,“大少奶奶竟然不和大少爷一起睡?”
说着,丫鬟自己先脸红了,她这个睡不是那个睡,大少奶奶怎么也该陪在大少爷左右啊,哪有看书看到连大少爷都顾不上的啊。大少奶奶爱看书的事,不可避免传到许妈妈耳中,许妈妈听得脑壳疼,大少爷就够爱看书了,谁想到大少奶奶更喜欢,男子看书是为做官,姑娘家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有这时间,该把静墨轩管起来啊。睡的晚,起的就晚,苏棠日上三竿才醒,但她没想到的是,谢柏庭也还没起,她的药浴确实有安眠的效果,但这效果是不是太好了些?担心谢柏庭是昏迷了,苏棠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下了床,俯身去探谢柏庭的鼻息。只是手刚伸过去,谢柏庭就睁开了眼。四目相对。苏棠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尴尬。看谢柏庭就不像是才醒的样子,苏棠道,“你早醒了,怎么不起?”
谢柏庭坐起来,“托你的福,没丫鬟敢进屋伺候了。”
苏棠,“……”他站起身,双臂张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没丫鬟伺候,就让苏棠伺候。苏棠觉得这厮一大清早就给她添堵,她知道静墨轩的丫鬟婆子怕她,又误会她不让丫鬟伺候他穿衣,但他没长嘴吗,不会喊丫鬟进来吗?丫鬟再怕她,能怕的过他这个一动怒就吐血晕倒的大少爷吗?他就是故意的!苏棠深呼吸把怒气压下,不就是伺候穿一个衣么,她穿一次记一次,回头拍拍屁股走的时候,一次收他一百两。这般想,苏棠就心平气和了,甚至面带微笑,笑的谢柏庭眉头拢了又拢,想钻她脑子里看看,她在想什么。伺候完谢柏庭穿锦袍,苏棠才去洗漱,彼时丫鬟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两人对面而坐,安静吃饭。吃完了,又要去请安了,这是唯一一件让苏棠抗拒又无可奈何的事,什么时候能免了她晨昏定省就好了。硬着头皮,苏棠带着半夏进了松鹤堂,进屋给老夫人请安。屋子里,气氛本来挺好,苏棠一进来,欢笑声没了,气氛都压抑了起来。苏棠都觉得自己不是来请早安,而是来扫兴的。南康郡主看着她,眉间带了几分不虞,“给老夫人请早安,是府里的规矩,怎么来的这么晚?”
苏棠肯定不能说自己起晚了,这时候谢柏庭就是最后的挡箭牌,苏棠道,“相公没起,我怕吵醒他,就没敢下床。”
三太太笑道,“大少爷除了昏迷的日子,一向辰时前就起了,如今娶了大少奶奶,这起床的习惯都改了。”
三太太说的时候,眸光一直落在苏棠脸上,见苏棠面不改色,都有些佩服,新进门的小媳妇听到这话怎么也会脸红吧,她竟然一点也没有。苏棠肯定不会脸红啊,她和谢柏庭之间又没有什么,只是习惯这东西很难改,谢柏庭这么多年都辰时前就起,今天岂不是为了等她伺候他穿衣,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时辰?难道是怕吵醒她?苏棠晃晃脑袋,把这个不该有的猜测甩开,因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请完安,苏棠就借口谢柏庭还需要人伺候,准备告退了,结果刚要走,外面进来一丫鬟,福身道,“郡主,工部侍郎夫人来了。”
南康郡主笑容满面,“快请进来。”
见苏棠还要走,南康郡主敛了笑容道,“见见工部侍郎夫人再走也不迟。”
二太太还没见过南康郡主对哪个侍郎夫人这么上心过,这样的身份,她南康郡主几时放在眼里过,这会儿却给人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二太太看向三太太,三太太瞥了苏棠一眼,笑道,“说来着工部侍郎夫人和咱们家大少奶奶也算半个同乡了吧?”
苏棠还纳闷呢,为了谢柏庭的冲喜管用,王爷都委屈南康郡主给她敬茶了,现在她要回去伺候谢柏庭,南康郡主却留她见什么工部侍郎夫人,敢情这人就是专程为她来的。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这半个老乡是请来做什么的,苏棠不动声色的坐回去。不多会儿,丫鬟就领着一三十五六的夫人进来,模样还不错,但和南康郡主还有三太太她们比就逊色多了。工部侍郎夫人上前给老夫人行礼,又见过南康郡主,南康郡主笑道,“坐下说话。”
说着,南康郡主看向老夫人道,“前儿在府外碰上,听赵夫人和人说起清州糕点,想着大少奶奶从小在清州长大,应该喜欢吃,就让赵夫人派人送些来,没想到她这么客气,竟然专程跑一趟。”
赵夫人笑道,“郡主太客气了,靖南王府什么样的糕点没有,愿意尝尝我从清州带来厨娘的手艺,是给我们家老爷面子,我出门的时候,我家老爷说,要是府上太太姑娘吃着喜欢,就不拦着厨娘另谋高就了。”
把送说成另谋高就,难怪从清州知府的位置就直接升任工部侍郎了,会做人,也会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