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匡懒洋洋靠在门边,道:“不急,本王已让一名掌柜过去将其稳住,人一直都在那儿。雪天路滑,我们慢慢走。”
欧阳意有点惊讶。
疯批就是不讲道理不讲规矩,李匡何时变得如此细心周到。
李匡心知她在想什么,微笑说:“以前也陪你破案,这点事我还不知道办么,放心好了,你到之前,掌柜不会对他吐露半字。”
欧阳意本还要再谢,想起刚才李匡的话,又收住了,改道:“妙极!”
李匡示意下人前面带路,在灯火的映照下,欧阳意后脑勺的乌发亮泽如暖玉。
望着前面的娇影,李匡手指轻捻,放在鼻尖细嗅,有一股清淡的冷香,正是欧阳意身上的熏香,极其浅淡,却足以飘进心头。
*
乐师宁轶,相貌周正,琴艺上佳,姿容清雅中带着阳刚之气,来浪潮阁五六年了,识趣,懂分寸,不恃才傲物,平时给姑娘们伴奏,若有客人看中他姿色,也不排斥以色侍人。
不过他只做男客的入幕之宾。
这没什么,人各有志,长安民风开放,浪潮阁更开放,掌柜和姑娘们对他的评价都很一致——好相处,是个很随和的人。
作为浪潮阁的乐师,宁轶的圈子很窄,有休息时间也是练练琴,或和阁中兄弟姐妹出去逛街,皇城门都没见过,不可能还跑进皇宫杀人。昨日也是一整天在浪潮阁弹琴。
宁轶不会是凶手。
“浪潮阁里没有同名同姓吧,确定是叫这名?”
顾枫在得知证人姓名后,一路都很惊讶。
李匡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人生多巧事,他侍奉了江泓五年,江泓倒了,他也还有其他相熟的客人。”
欧阳意知道李匡话里有话,“不管宁轶是不是余情未了,与江泓还有没有联系,既然他是唯一从头到尾献艺的,一定听到些什么。”
李匡不置一词。
见到来人,宁轶先行了礼,侍立一旁。干他这行的,十分懂得尊卑有序。
欧阳意坐下,视线扫到到桌上的八宝攒珠双层提盒。
“这是?”
掌柜布菜,一道道放在桌上,李匡亲自斟热汤,他微微侧首,声音温润,“你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这里有些糕点,你先垫垫。”
招待热情不失分寸,欧阳意也肚子饿得很,只得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块。
顾枫也夹了一块:“金桂芋泥糕,这可是稀罕东西,只有包下浪潮阁雅间的客人才有这道糕点。”
香甜软糯,欧阳意连吃两个。
李匡心满意足地笑了,之后又夹了几块热糕,欧阳意和顾枫却之不恭,竟吃了个七七八八。
“可以开始了。”欧阳意漱口完,温声道。
“宁轶,你上前来。”李匡吩咐。
宁轶乖巧过来,跪坐在欧阳意面前。
他个字瘦高,腰背挺直,眉目如星,整个人的气质就是常年浸染在艺术氛围里,颇为俊雅,看不出一点烟花之地郎君的样子,很干净,面色从容。
李匡勾唇:“今日是疏议司久推官亲自问话,你不得隐瞒,如果被本王查到你撒谎,下场你是知道的。”
宁轶由跪坐改为叩拜,始终垂眸,“小人晓得。”
欧阳意问:“苏越和曾骏山常来听你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