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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遗落的古卷 时光之门的守护者(第1页)

死者左侧裤兜外翻,说明嫌疑人逃走前翻过她的钱财。现场也没发现佟老师买的橘子,几个橘子都不放手的人,怎么会舍下一辆自行车呢?

说明嫌疑人自己骑着一辆车,不方便将它带走。

作案后,最要紧的是什么?逃走。小路最宽处不过一米,如果骑一车,扶一车,且不说这么窄的小路允不允许他如此操作,这个浮财势必成为背累。另外,无疑会增大目标。这辆车遗留在现场,恰恰说明嫌疑人以强奸为主要目的,掠财只是捎带手-方便的拿,不方便的不要。

现场勘查发现了两种车胎痕,一宽一窄,一重一轻。宽的、重的是二八车的车胎痕,窄的、轻的是佟老师的车留下的车胎痕。

车胎痕为什么一轻一重呢?

现场侦查实验已经验证,二八车是重载。就是说,当时这辆车是骑着的,车身自重加上骑车人体重,正好留下那么深的一段车胎痕。佟老师的这辆车,车胎痕轻浅。说明她当时是推着走的,仅仅是车的自重,而且二六车自重本身就轻。

由此判断:出现在现场的两个人,一个人骑着车,一个人推着车。假设他们之间相熟,应该是一起骑着车,或一起推着车同行。还有,两种车胎痕并非平行,而是时有交叉,时有重叠。这更加说明,他们当时的位置关系不是并行,而是一前一后。

几乎没有疑问了--他们之间并不认识。佟老师走到这里,出于偶然,遭遇不测。

这一路,郭叔且行且思。已经摔过三次,还剩三十里地呢,无法预计半路上还埋伏着几个跟头。妈呀一声,车轮一跐溜,又给他扔下车去。乖乖,总算到了泃河桥,县城在望,他在桥上摔了去世的最后一个跟头。这个跟头好悬,他连车带人冲破破损的水泥桥栏,险些跌下河去。

子夜时分,郭叔满头油泥,拄着他那辆残破自行车狼狈地出现在了县局门口。他褪下手套,搌了搌眼角被风吹出来的眼泪,浑身汗湿,尾巴尖儿都冒着汗,闻到了顺领口向外呼呼排着的一股一股汗酸气。撒眼一看,除了眼前这幢四层办公楼,小城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黑沉沉的。看到楼上孔孔灯光,郭叔如同见到娘的孩子,心头猛地一热,这才觉得精疲力竭,浑身酸痛。

打着借来的一把手电筒,在县局大院车棚找到了那辆车。他高举手电,从车头扫到车尾。果不其然,车子簇新。又拧小光圈,聚起光线,靠近车身仔细观察。包着大杠的塑料泡沫没有磨损痕迹。剥开泡沫,反着光的大杠黑漆幽幽,甭说蹬踏痕、摩擦痕,连发丝般细的划痕都没找到。佟老师是个精细人,但车况保持如此良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郭叔脑中出现这样一幅画面:12月31日中午,佟老师推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后小门,上了田间小路,一路西行……画面连续不断……她一直走到了案发地,嫌疑人骑车从后面追了上来……。难道,这一路她就没骑车?为啥不骑呢?是车坏了吗?

他检查了这辆车。机件传动灵活,摁摁前轱辘,不亏气,又摁摁后轱辘,也不亏气。咦?手搭这辆几乎全新的自行车,他心头忽有所触,眼睛一亮:不仅这一路没骑,这辆车她根本就没骑过?

为什么呢?

莫不成,她不会骑车!

他紧紧掐着这个冒出来的念头,懵懵懂懂往回折返。

上路之前,他回身又望了一眼办公楼。来时见到的那一孔一孔灯光依然闪亮,看那架势似乎会一亮到天明。

来时的一路给他摔惨了,也摔怕了。回去时推着车一步一挨,这倒给了他充足的思考时间。这道乍现的光亮犹如来自桃花源的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一个自行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时代,一个孩子都能驾轻就熟,而她,一个成年女性,一个音乐教师却不会骑车,多么不可思议!这是一只美丽的白鸽,遗憾的是,这只鸽子却是个笨伯。想想吧,一群鸽子在天空盘桓,她独自在地徘徊,该是多么孤寂和落寞。她呢,又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与其说虚荣心,毋宁说自尊心,令她将身上的瑕疵遮掩起来。

怕人笑话,她买了辆自行车,每天推着车上下班。为了掩人耳目,她就得独来独往;就得放弃近的、好走的大路,选择远的、不好走的小路--她的主要社会关系就是学校师生,上学放学他们都走前门、走大路。走这条小路能尽快避开人的耳目,进入田野。

还有,现场为啥没发现她应该戴着的手套?冬天骑车当然离不开手套,要是在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中午推着一辆车,就不一定需要手套了。

捞到了线头,就抖开了线球。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路边杨树树枝左摇右摆,树梢挂着呼呼风声。路面流风回雪,飘若晨雾。寒意深重,一路上,满天星辰都化作眼睛注视着这个孤独的夜行者。浓黑的夜在他佝偻脚步声中一点点褪了色,走着走着,夜色越来越寡淡,越来越轻薄,挨近路边的村子此一声彼一声响起了鸡的喔喔啼…东边天色已经发青,不觉晓色朦胧。最初的一抹晨光乍露,将乡政府白底黑字的标牌涂得一片金黄。看到那块亮闪闪的标牌,他才意识到已经走完了回程。

他大脑高速运转,兴奋紧张,觉得自己正在燃烧,通体灼热。他没有进乡政府大门,而是调转身子,脚步铿锵直奔小学校而去。老阳儿上来了些,专案办公室尚不见人。进屋,摘下手套,用手探探烟囱,有点儿温乎气。双手抱定铁皮烟囱温了会儿,才拿火筷子挑开炉盖,又钩掉压火盖。炉子封了一宿,蜂窝煤的火焰灰白发暗,眼看要落。忙蹚开炉底风门,夹了一块新煤压上,煤渣在炉膛内噼里啪啦欢快地炸响。手捏着煤夹子左右挪移,终于对齐了煤眼。又寻一根铁通条,逐个煤眼一通到底,腾起的青白色煤烟刺激得郭叔觑起眼,他向后闪着身子,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弄好炉火,这才扯过一把椅子,掩紧衣襟,拢着手,着炉子坐下。他将双腿舒展开来,仰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见屋门响,身子却像上了船,小船摇呀摇,眼皮滞重,怎么也挑不开。耳畔嗡嗡嗡,像有人在说话,声音时远时近,听不清在说啥。“小郭子!小郭子!”缥缈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随即,他听有人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进屋的人终于将他摇醒。醒来的郭叔头昏脑涨,他眼睛半睁,乜斜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动动胳膊,软得抬不起来。晃了晃脑袋,脑瓜仁生疼,里面像灌了铅。

折腾一夜,此时他已经成了一块乏煤。可是看到专案组组长,乏煤遇风,由内向外又燃烧起来。他迫不及待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组长边听边嗯嗯点头。话音未落,郭叔脑袋一耷拉,屁股底下椅子一翻,咕咚一声栽在地上。倒地的郭叔白眼球向上一翻一翻,翻了两下就将专案组组长翻乱了心,连忙拽开门喊人。大家赶来,七手八脚将他抬到屋外。往地上一停,小凉风一吹,人就苏醒过来。大伙儿吓得不轻,都说八成是中了煤熏!醒来的郭叔挑开沉重的眼皮,看众人失色,咂摸两下嘴,装作没事人一般笑了一下,说自己死不了呢:案子没破,连阎王老爷都不待见废物蛋。

再访师生。谁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们认真加以回忆,再现的场景各不相同,却有着电影默片镜头般的同一帧画面:佟老师推着车来,推着车去。

人们恍然大悟:也许她真的不会骑车!

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落脚点,也没有什么秘密情人,鬼祟生于内心,一切缘于人性的弱点。她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到了什么程度呀!将这个秘密闷在心里,谁都不说,她的心就一直紧紧绷绷,没有片刻轻松。每天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要付出怎样的牺牲和努力才能掩盖得如此严严实实?

所以--外出时她不敢与人结伴而行;所以--她一直是这个学校最早到和最后一个离开的老师。

她的虚荣心赢了!她成功守住了自己的秘密,几乎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说是“几乎”,因为那时尚不确定她的丈夫是否知情。

案件侦查至此,专案组积累的各类调查走访材料已经将近一尺厚,郭叔带着疑问,复查了对佟老师丈夫的问话材料。这些问话材料于不同时间、由不同的侦查员问话并记录形成,其中还有郭叔亲自问过的两份询问笔录。第一次笔录,涉及了那辆自行车的购买使用时间,已经一年有余;第二次笔录,涉及三年级语文老师反映的那个问题:佟老师丈夫每周一次夜班,夜班后补休一天。代购点心的事佟老师提前就跟丈夫交代好了,头天夜班,她知道那天丈夫肯定能捎带回来,所以才那么跟同事说。佟老师又是个热心肠,凡事都替别人着想,怕语文老师着急,就让丈夫下夜班后直接将东西送到学校。只不过,他们交接时没人看见罢了。

侦查员们还问过他很多相关或不相关的问题,破案需要,不可避免还涉及了部分个人隐私。可是,压根没有一个问题问到佟老师会不会骑车。

这是案件的死点和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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