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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惯偷脱逃(第3页)

六少爷不懂古玩,父母也不熟悉古玩行当,说不出这对玉杯的年代,只知道是清廷大内之物。为了提高身价,他就凭空杜撰了所谓的“南宋玉杯”--除非遇到专家,谁也不好否定他的说法。大内用品不比民间,宗室子弟之间经常有博戏(赌博)、互赠之类的行为,有人从自己府上拿一对南宋玉杯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别说南宋的古董,再往前追溯,拿几块秦砖汉瓦出来也不稀奇,谁让人家是宗室呢?

六少爷关于“南宋玉杯”的说法就这样传播开去,被丁柏青听见了,这个在南京地面上小有名气的盗贼就起了贼心,夜访唐宅,把玉杯弄到手。窃得的玉杯自然不能在南京当地销赃,那就来上海吧,这里的有钱人比南京还多。至于照片,那是六少爷放在照相馆店堂柜台上当广告的,冲印了上百张,任谁都可以拿一张。丁犯就是下手前从柜台上拿的,托老交情薛图贤帮忙预先物色下家。

眼下,专案组面临着玉杯被雷理娟否定的窘境,前面获得的线索都被清零了,往下该如何进行调查呢?

侦查员丁金刚提出了一个疑问:“廉家那对被劫的玉杯,既然是廉梦妍的亡父留给女儿的陪嫁,按照咱们江南地区的规矩,不是应该先由其母雷理娟保管吗?待到廉梦妍出嫁再交给女儿--规矩大的人家,还会举行一个仪式。她家怎么是由女儿自己保管呢?难道说··廉梦妍不是雷理娟亲生的?”

张伯仁摇头:“据我了解,她们应该是如假包换的亲母女。头天出现场时,出于职业习惯,我善跟派出所户籍警老郑随口聊了聊。老郑是留用人员,对老街坊的情况都相当了解,他说雷理娟与廉梦妍的亡父是结发夫妻,廉梦妍确实是雷理娟生的。不但老郑,街坊邻居也是这么说的,有些老住户当年是看着雷理娟嫁过来的,后来怀孕生产,临盆邢天还是他们帮忙把产妇送到医院去的。”

裴云飞想了想:“我听着怎么觉得这里有什么梗啊?这样吧,咱们干脆去找雷理娟详细了解一下。”

侦查员驾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前往复兴中路同裕坊雷理娟家中,雷理娟正在女儿灵前烧纸元宝,嘴里还念念有词。侦查员不便打扰,就站在客堂门口等着。可能是察觉到配合烧纸的小辈神情有异,雷理娟顺着小辈的目光看到了侦查员,便把剩下的纸元宝交给小辈,在亲友的搀扶下眼泪滂沱地朝门口走来。她的脑子倒还清醒,估计侦查员再次登门应该与女儿被害有关,那就不方便在客堂里谈话了,便把侦查员请进了内堂。

问及那对“南宋玉杯”与陪嫁的关系,雷理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所谓陪嫁,就是个对外的说辞而已…”

廉梦妍于1946年参加中考,当时上海市的中考是可以报考外省指定中专类学校的,廉梦妍受护士出身的老妈雷理娟的影响,对护理专业情有独钟。于是,她的志愿就全部填报了沪上以及苏浙两省在长三角区域内的卫生学校。那个年月,能够考上中专乃是学生个人的一桩大事儿,中考录取名单是在全国发行的报纸上公布的。这年8月中旬,廉梦妍从报纸上看到自已被江苏省卫生学校录取,自是大喜过望,当即拿着报纸跑到公立上海医院,向正在上班的妈妈报喜。

廉梦妍在镇江读书期间,只有寒暑假才回上海与母亲相聚。廉家的经济条件属于中等水平,雷理娟每月给女儿寄零花钱,廉梦妍很节俭,每次放假回沪总要给母亲和亲戚、邻里们带一些镇江土特产作为礼品。这些礼品包装漂亮,但都不值什么钱,雷理娟尽管觉得有些浪费,毕竟是女儿的一片心意,她也未加期止、谁如1947年7月中旬廉梦妍放喾假回家时意带回一对玉杯、让雷理娟大吃一惊。

那对玉杯一看就不同凡响。雷理娟的娘家是开典当行的、虽然女性没有资格成为朝奉、她那位经营典当行的老爸也不会有意识地向女儿灌输这方面的知识,但她自幼耳濡目染、在饭桌上听祖父、父亲以及同桌用餐的典当行朝奉、店员谈论每天经手的生意,其中不乏顾客典当的古玩玉器,对于如何鉴别,也略知些许皮毛。这点儿皮毛不足以让她成为一个古玩玉器鉴识专家,但此刻用来识别女儿带回来的这对玉杯的品质已经足够。当下她就问女儿,这对杯子是从哪里来的?

廉梦妍不慌不忙说出了这对玉杯的来历

江苏卫校旁边就是镇江市最大的旧货市场,因其地处四牌楼,当地人称之为“四牌楼旧货市场”。这家旧货市场出售的商品大大小小包罗万象,从整台旧机床、旧汽车到儿童玩具、针头线脑无所不包,品种之多只怕连工商局也说不清。每逢星期天,卫校学生们都喜欢去市场里逛一圈,花点儿小钱买些小商品之类。廉梦妍也是如此。

这次放假前三周的星期日,卫校学生们都忙着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期末大考,又正逢梅雨时节,整天淅淅沥沥地飘着牛毛细雨,旧货市场的光顾者大为减少。廉梦妍为了买考试时使用的文具,同时也是借机散散步,让紧张的大脑稍稍放松一下,遂去市场转悠了一圈。其实她也没转多久,买了两件文具用品,刚要从后门出去,顺便在那家名气传遍卫校、老师学生人人点赞的馄饨店吃一碗碱水馄饨,目光忽然被一个正在设摊的小老头儿吸引。

小老头儿推着一辆载重量超群的自行车显然是自己组装的,车后架上驮着三口硕大的藤条箱。只见他把一块约两平方米大小的草绿色军用油布(一看便知是抗战胜利后美军处理的剩余军用物资)摊在地上,再从藤条箱里取出一件件商品胡乱摆上。这些商品是清一色的中小型瓷器,大抵可以归纳为文具、摆设、玩具、日用品等几大类,至于大类下面的品种,那就举不胜举了,堪称一个小型的瓷器百货展销会。当然了。旧货市场卖的自然都是旧货,这些瓷器也不例外、而且根本就没打理过,每件都覆满了灰尘油污。

就是这么一摊子着上去脏份份的旧货,廉梦妍如获至宝、她自小就喜欢搜罗各种各样的小物件,这个习惯直到上卫校也依旧保持着,在她卫校宿舍的床头和书桌上,以摆放、悬挂、粘贴等方式陈设了诸多小物件,自我欣赏,乐此不疲。不难想象,此刻地见到小老头儿摆出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瓷器,肯定立马就走不动道儿了。

廉梦妍告诉母亲,她当时就被这些货品吸引住了,如果她有购买能力,而且有办法把这些东西运回老家,她恨不得将小老头儿整个地摊上的货品都买下来,回去慢慢分类、擦拭,在家中的客堂、卧室、厨房等处摆上几件与环境相宜的小物件,其余的则腾出箱子、柜橱专门存放,定期轮换陈列,那绝对是一桩有趣的事!

可惜,这只是她的幻想。廉梦妍囊中羞涩,知道以自己手头这点儿零花钱,只能选择众多货品中的一件。她反反复复挑选,甚至蹲得双腿都麻了,最后决定买这对杯子。小老头儿开价三块银洋,廉梦妍还价到两块,成交。她也曾问过小老头儿这对杯子是哪个年代的,小老头儿说,他就是一个买卖旧瓷器的贩子,平日走街串巷挨家挨户打听是否有旧瓷器要出手,今天这些瓷器是从一个家门口挂着黑色门牌的老太婆那里收购的,至于啥年代不年代的,他完全不懂。

廉梦妍虽然有一个经营典当行的外祖父,母亲也略谙古玩,她自己却是一个十足的外行。之所以买下这对杯子,是因为她用小老头儿藤条箱里用来防震的破报纸擦拭时,注意到杯子表面的油污之下露出的一角洁白温润,这哪里是瓷器,即便外行也看得出来,这分明是美玉啊!不过,作为一个经常光顾旧货摊的砍价小行家,她没有把这个想法透露出来。万一小老头儿坐地起价,那不是弄巧成拙?不仅如此,她还装模作样跟小老头儿还价,竟然成功省下了一块银洋。其实就算小老头儿不肯降价,甚至再涨上一两块银洋,她也是要买下来的。

回宿舍的路上,廉梦妍想起卫校里的一个传闻:一位人称“老夫子”的叶先生,抗战前夕在这家旧货市场只花了两块大洋就淘得了一串阴沉木佛珠,拿到南京请古玩店估价,说是唐代武则天使用过的宝物,价值连城--莫非我今天也撞到好运了?

廉梦妍是个心里藏得住秘密的姑娘,她把这对杯子拿回宿舍,直接就放进了上锁的藤条箱,只当没有这番遭遇,照常复习迎考。大考成绩公布,她考得还不错,总分名列班级第二、年级第九。上午拿到成绩报告单,吃过卫校照例举办的全校大聚餐,她立刻奔火车站,买票返沪。

廉梦妍回家那天,母亲雷理娟在医院上日班,一直等到母亲下班,母女俩吃了晚饭,她方才从箱子里取出那对杯子给母亲看。见母亲一脸震惊的神情,她不禁有些得意:“妈,您看这两个杯子漂亮吗?说是瓷杯,这质地简直就像是玉石雕出来的啊!”

雷理娟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杯子轮番拿起来凑到电灯下仔细查看,越发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什么‘像是’,这就是一对玉杯!看样子还有些来历,应该是哪个大官家里流落到民间的珍品!”

次日,雷理娟特地向医院请了假,陪同女儿去了老城隍庙的“涵渊斋”,请店家对玉杯进行鉴定。几个店员轮番看下来,竟下不了结论,就把老板董先生从内堂请了出来。董先生是名闻江南的鉴古专家,他戴着老花镜把杯子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又让人去里面取来两本线装古典,一边翻阅一边和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年老店员低声讨论,最后作出鉴定结论:这对玉杯应为同一块玉石雕刻而成,乃是南宋时期皇宫里的御用器具。至于目前的市价,那就不好说了……

廉梦妍已经听愣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用两块银元淘来的杯子竟然有这等来历。雷理娟的反应比女儿快,当下取回玉杯,说我们只是来请贵号掌个眼,并无出让的打算。反复道谢后,带着女儿匆匆离开。

回到复兴中路同裕坊的家中,雷理娟对女儿说:“梦妍,你这回是掘着了藏啊!这是菩萨保佑我们家呀!这对玉杯你自己好好珍藏着,以后出嫁时作为陪嫁带到夫家去,一代代传给子孙!”

了解到上述情况,侦查员返回老大沽路69号“103专班”驻地,向专班两位领导卢禄定、水顺风汇报。卢禄定问儿子:“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裴云飞说:“这对被劫的玉杯既然这么珍贵,那看来案犯多半是冲着它们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杀人,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眼下还不好判断。我认为应该继续盯着玉杯调查,明天我们就去镇江出一趟差,争取先把玉杯的情况了解清楚,倒查卫校那边是否有人知晓此事。不知二位领导觉得这个工作思路是否正确?”

卢禄定与水顺风交换了意见,认为第六组的思路可行,当场让裴云飞写了出差报告,签批后又连夜去市局向值班财务领取差旅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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