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来,还以为有什么事的老侯爷眉头狠狠一皱:“为什么又要和离?”
当年,老侯爷因为公务,到平阳县去,受伤严重坠落到山涧里。
要不是楚含云的祖父,楚县令的父亲,叫上家里的人把他从山涧背出去,还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银子给他找郎中,他已经死在山涧里了。
为报答楚含云的祖父,他想送楚家几十亩田地,再给些金银。
但楚老汉怎么说都不要,说救他之时根本就不图这些,任凭老侯爷怎么劝说,都不收。
恰好那会儿还只是个秀才的楚县令有一个哥儿,四五岁的年纪,生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他在楚家的那两天,小哥儿时不时地端着东西走进来,奶声奶气地叫他叔叔。
老侯爷感念楚家家风清正,心念一动,对楚老汉道:“那咱们结为儿女亲家吧,我家恰好有个小子,今年十二岁,让他等你家小哥儿今年,娶你家小哥儿做夫郎。”
就这般,赫连家和楚家的亲事定了下来,这一年除夕过后,老侯爷带着侯夫人和赫连曜来楚家拜年,街坊邻居才知道,楚老汉救的人来头居然这么大,是京里的大官儿。
几年后,楚老汉病重逝世,楚含云也在十六岁嫁入靖国侯府。
老侯爷因为是公公,不好与楚含云亲近,但是他一直将楚含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上次赫连曜因为坠马残废,要和楚含云和离,他并没有拦着。
赫连曜的情况摆在那儿,让救命恩人的孙子守着他一辈子,老侯爷于心不忍。
而当楚含云说自己要留在侯府,留在赫连曜身边,老侯爷更加看重他,让楚含云跟着侯夫人学习管理后宅,也是他先跟侯夫人提出的。
现在赫连曜要跟楚含云和离,老侯爷十分不理解:“为何?”
侯夫人叹了口气,将楚含云给赫连曜下药一事说了,“曜儿上一次将含云禁足的缘由,你也不知道吧。”
“那时候曜儿玉屏穴刚恢复,还让你叮嘱府中各处不要走漏了风声,但第二天,含云就自作主张,说信不过邢大夫,去叫清心堂的大夫来给曜儿诊脉。”
老侯爷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含云给曜儿下药?”
“我听见的时候,也不信,”侯夫人有些唏嘘,道,“含云性子有些左,又撞上曜儿这样的脾性,实在合不到一处。”
“我已经让吴嬷嬷准备了一些东西,就算他跟曜儿和离,也不会让他吃苦受罪。”
老侯爷沉默着没说。
一边是恩人的孙子,一边是自己儿子,两边他都不想薄了去。
他道:“家宴之后,我问问曜儿。”
老侯爷侯夫人赫连曜自然是一道去的,正在水榭边上玩闹着的楚含岫等人听见仆人请安的声音,纷纷站起身,给侯府真正的主人行礼:“请侯爷安,请侯夫人安,请大哥哥夫安。”
老侯爷和侯夫人跟以往一样,一个英武不凡,一个端庄秀美。
跟以往略有不同的是赫连曜,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没有血色。
楚含岫偷偷瞧着靠坐在肩辇上的赫连曜,知道有那么高深的内力,赫连曜现在可以挺直腰背坐起来,而不是只能用这个姿势。
但在外边,还是要维持原样。
“起来吧,都坐下,”跟侯夫人肩并肩,走到主位之后坐下,“眼看着快到中元节了,那几天我或许要忙禁军之事,便先提前与你们聚一聚。”
头顶是漫天星子,旁边有侯府养着的几个善琴之人弹奏,不远处还是侯府最大的莲花池。
这个时节,虽已没有盛放的荷花,但翠绿的荷叶一片接着一片,亦是一景。
老侯爷和侯夫人坐在首位,赫连曜背健仆抬着,放到专门为他设的老侯爷和侯夫人下面一点的位置,楚含岫和赫连泽他们,则分坐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