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宁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一种心头巨石轰然落地的踏实感。
两侧禁卫军面色肃穆,四周礼官围绕一旁,新科进士齐聚殿外。她站在太和殿前,明媚的春光落在她的身上,所有的荣耀、艳羡都集于一身,这是独属于她一生中最风光意气的时候。
阶下进士三百,状元仅此一人。
目光绵延至朱墙之上,碧空如洗,云层舒淡。从今以后,她将只能留困于这一方之地,站在权力的最中心处,沉浮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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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金榜后,礼官取来几朵宫花,分别簪于一甲三名几人的头帽上,随后底下的人牵来三匹御马,这便是独属于一甲三人的殊荣,御街夸官。
盛昭宁骑跨在高马上,春风猎猎,吹拂马鬃飞扬。马蹄踏过宫道,穿过宫门,行至京中最繁华的明熙大街内。
金榜张于街口,早引得半城百姓围观。御马三人行至街上,两侧挤满了前来看热闹沾喜气的百姓,边上的茶楼客栈上更是围满了人。
“快看,那就是状元郎!”
“这状元郎生得好生俊俏,怎么比探花还俊!”
“不知状元郎可曾婚娶,中意什么样的女子啊!”
“状元郎看这里看这里。。。。。。”
道路两旁的欢呼声不断传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盛昭宁的身上,后面的两人则被忽视了个彻底。
更有胆大的姑娘拿着手里的瓜果帕子一股脑的朝盛昭宁身上砸,她不光得承受后面两人哀怨的视线,还要时刻留意四周的动向,生怕自己被不定从哪袭来的果子砸到头。
万鹤楼二楼围栏处,刚好可见御街三人打马而过。
女子凭栏望去,眉如翠羽,秋眸含水,半掩在面纱之下的脸瞧不清样貌,却依稀可见姣好容色。
“今日是殿试放榜?”她的嗓音轻柔绵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原本只是觉得无聊来万鹤楼听曲散心,却不想正撞上了此番盛况。
她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人的身上,高马从楼外经过,恰逢这时马上之人抬眼一望,正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贺穗只觉呼吸一滞,慌忙移开视线,脸色腾的一下泛起薄红,那张不期然撞在眼里的清峻玉容狠狠刻在脑中,挥之不去。
偏这时,旁边的侍女笑着答道:“是呢,外头都在喊那状元郎的名字,好像是叫。。。。。。盛昭宁?”
听到这个名字时,她只觉心头一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灼人的温度。
盛昭宁。。。。。。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这个名字,再度朝下望去时,却只见其一道青松般挺直的背影,处在队伍中央,越行越远。
对于这样无形之中沾染的一桩风流债,盛昭宁自是不知。
长街之上,万人空巷。
盛昭宁终于懂得何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行走在这样明媚的春光下,两旁都是围观欢呼的百姓,所有艳羡或仰慕的目光齐齐投来,这是属于一甲者特有的风光至乐。
游街后,一番浩浩荡荡的庆祝便接近尾声。
周危早已备好车马等待盛昭宁游街归来。
按常理来说,状元归家后家中还要放鞭炮庆贺,大摆宴席,抛洒银钱,好叫周围道贺的百姓都沾一沾喜气。
可盛昭宁是徐州人士,这等场面只有等到报喜官将消息送到徐州时,再由盛家人操办,她在京城则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