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暑气渐盛,仅收起了一半的薄纱如烟雾似的散开,而那云烟抚过少女的眉目,余下一段深刻的伤怀。
秋眠双手捧了那碗,却并不喝,他低声道:“冬儿,你怎么了?”
花冬身子一颤,笑道:“没有啊,阿眠,啊……”就说火上还热了汤,要起身离开。
“不要瞒我。”秋眠抬眸笃定道:“你瞒不了我。”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已感应到。
陌尘衣的灵屏如一面高墙,将这间四面屋子围住。
而灵屏后,还有很多人,气息沉稳,修为不俗。
“……与阿眠无关。”
花冬似乎流失了所有的力气,她重重坐了回去,或者说,跌回去才恰当。
少女的双手绞紧了布衣的边角,片刻后咬牙道:“是我的问题。”
而这一句后,忽听“吧嗒”一声。
秋眠太知道那是什么动静。
眼泪滴落,往往就是清脆的一响。
“我不应该留在这里的,但陌前辈说这不会传染,他把那些人打走了,还立了灵屏……”
花冬的眼泪噼啪落下,如雨水浇上芭蕉,她气力不济,呼吸也急促:“这是不对的,这不符合规矩,我命不好,我没福分……”
抽噎之后,她给自己判了一个结果:“我应该去迩烛塔……”
秋眠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其实根本无需去切脉,衣袖稍高一寸,便可见她的情况。
晏氏的怪病在她身上出现。
并且来势汹汹,又因陌尘衣的强留,呈现出了后期才有的症状。
少女细瘦的手腕之上,已是一片缟素。没有皮肤的质感,也没有血液在经脉中流淌。
她的身体在变成……纸张。
花冬抿唇就要抽回手。
青光却从少年的掌中晕开。
花冬一愣,那是她熟悉的用以治疗的灵力,治过她的腿,也治过她留有旧伤的身子。
可这一回光华过处,什么也没改变。
“阿眠,不要浪费灵力了。”花冬疲倦地摇头,“你的身体也……”
“别说了。”
秋眠打断他。
少年的唇色苍白,可掌下灵力却愈发地盛,他反问道:“你方才说是你命不好没福分,那你有没有想过,是我害了你?”
灵力在不容拒绝地在尝试挽回她逐渐纸化的身体,落在那截手臂上,却了无踪迹。
而在秋眠眼中,这就如同往干枯开裂的土地上倒一杯水那样,会有一瞬间的好转,可总体还是收效甚微。
但他没有停下。
秋眠默默想……
真的,没有任何长进。
自己还是这么狂妄自大,是他默许了花冬的留下,是他自以为可以保护这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