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疯了也不是坏事。
“你被抬回别院时,还张牙舞爪。”晏司焰平声道:“那一年,我五岁,吓的躲在门后。”
“所以你下定决心,不沦落到晏司秋的下场?”秋眠放下琴,挽袖斟茶,道:“挺励志的故事。”
晏司焰一怔,旋即也笑了:“嗯,这是这阵帮我补全的记忆。”他唏嘘一声:“很合理,我认为完全有可能发生。”
镯中的花冬忍住疲倦不睡过去,聚精会神去听,却越听越听不明白。
——什么叫补全记忆?
秋眠解开了她的迷惑。
他对晏司焰道:“你是这个阵的第二发动人,阵中所有的反噬和灵力杂质全部沉淀在你这里,虎毒不食子,陌前辈因为这个打了家主,但其实他没有想到,你或许是自愿的。”
茶香馥郁,秋眠垂眸说:“法则阵法我也研究过,毕竟是太仪的特殊产物,说来我的第一份报告写的就是这个,算是个田野研究?”
他蹦了几个听不懂的名词,轻笑道:“哈,这种阵破解难度高,但其实某些方面也极为刻板,需要在内部维护,稳定性也不怎样……”
凝了眸在晏司焰身上,道:“如果没有你,现在这里是什么样子?”
——会是一片虚无。
怨念大火点燃的邪物早已吞噬了所有的纸人,那些妄想换命的生人早已免于一死,牵连的供奉生灵也已灰飞烟灭。
秋眠向塔外望去,亭台水榭,琉璃瓦上光华粼粼,如洒落一把星辰的碎屑。
整个法则阵,晏司焰在维持秩序。
“你承自母亲的玲珑骨被挖走了吧?”他忽然换了个话题,问。
“你真是……”晏司焰苦笑,“都会让我以为你是天道垂目者了。”
传说天道会定下某人代自己垂目人间,成为大道无情与心怀苍生的一条线。
“我只是一个帮干活儿的。”
还是个临时的打工人。
秋眠解释道:“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了你的惨叫。”
“用你的琴?”晏司焰指了指。
“嗯,你总在我那院子外藏着,在琴音的范围内。”
“虽然现在也很不舒服,可不比挖玲珑骨的时候,也不比……”
晏司焰颔首,也望向那方清秀的天地,他平静道:“也不比仇恨之苦啊。”
“你的修道之途止于此,那些莫欺少年穷的套路你用不上。”秋眠缓缓道:“但在这里,你有了一个机会。”
捧了茶盏拂去浮叶,他呷了一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孤注一掷?”
“差不离。”晏司焰饮了茶,说:“他们开这个阵法时,用术放倒了所有需要助阵的人,但合欢宗对此术多有防备,那时我醒了过来。”
那一年他十九岁。
刀锋架在颈上的少年抱拳跪地,说自己出身卑微,受晏氏养育大恩,如果能为神明和家族尽一分力,也是此生无憾。
“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装的非常好摆布吧,再说自己的孩子也比旁系要可靠。
“只是这阵委实难了。”随后晏司焰自嘲道:“我也着实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