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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这里曾是官道,兼路途平坦,距离姜州的距离也更近,故而选择这条路。
押运官看了眼天色并估算着时辰,觉得入夜前能抵达姜州,便不准备寻找今夜歇脚的地方,只卯足了劲儿赶路,以求早些将粮食送到。
自先帝故去,新帝越发惫懒,上行下效,朝中也是推诿得厉害。
这样重要的事情,收到姜州上报来的消息、户部吏部审核拟定赈灾人选及粮食数量、皇帝复批、各部筹备,到最后他受任出发,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姜州现在还吃着山南匀出来的粮,再拖下去,保不齐这一场洪灾,就将江南两地尽数拖垮了。
他叹了口气,感慨民生多艰。
去年苍安县的事情敲山震虎,杀杀江北各地山匪的气焰,倒是叫那山地间太平了一段日子。
可今年江南歉收,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故。
然而皇城内还是一派歌舞升天的景象。
押运官盯着脉脉斜晖下的层层重叠的芦苇荡,心境犹如这些芦草一般苍凉而动荡。
只是看着看着,押运官的眉宇间渐渐蹙起。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与风向截然相反的晃动幅度让他猛然瞪大双眼。
押运官还未来得及开口高呼,芦苇丛中猛然冲出一大批穿着麻布衣裳、蒙着面的汉子,向粮队冲来。
押送赈灾粮的官兵们立刻抽到相向,可这些人却并不恋战,都是冲着粮食来的。
他们人数不多,并没有要将赈灾粮带走的打算,反而一个劲推动粮车,连车带粮一并推到旁边的河流里。
一片乱局中,押运官根本无暇思索其他,只能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保住这些赈灾粮。
就在这时,又一伙蒙面人冲了出来。
还是穿着破旧的衣衫,拖着粮车就跑,好几人做一队,一人运粮,其他人挡住阻拦的官兵与前边的“土匪”,很快就将岸上剩余的赈灾粮尽数瓜分。
在场不论官兵还是严望飞带来的吴王私兵,都认为这些拿着农具的壮汉是附近村庄的百姓。
他们少说也有上千人,乌泱泱一大片。
好些推着粮车的人已经没入芦苇丛中,不见踪影。
“别抢!别抢!”押运官老泪纵横,“这本就是给你们的!”
严望飞瞧见这一幕,面巾下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他趁乱喊道:“都是骗子!这批粮到那些大官那里,还会有发到我们手中的那一天吗!”
他自以为这手挑拨起到作用,看那些抢粮的动作似乎都麻利许多。
不过没人注意到抢粮的这些人行动有序,撤退迅速。
撤离时还不忘将被击晕的“同伴”推上粮车一并带走,情况混乱,大家都蒙着面,谁也不知道那些被打晕的人究竟是哪门哪派。
严望飞见粮车渐少,也不再恋战,招呼着那些私兵跟着撤退,倒是没注意到都穿着麻布旧衣的蒙面人,跟着他走得这些人好像跟来时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