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跟着林淮风,从后门进了一户人家屋里。
一位胡子花白、穿着锦衣大袍的男子匆忙迎了上来,眼神在阮轻身上停留了一会,露出几分诧异和惋惜,做了个“请”的动作,用只有他三人听得清的声音说:“少主,唐姑娘,这边请。”
阮轻微微一愣,诧异地看向面前这位大伯。
气氛有点尴尬,林淮风的脸色沉得像黑铁。
那大伯猛地反应过来,拍了自己一巴掌,哎哟说道:“瞧我这记性,给认成少主的远房堂妹了,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哈哈,姑娘见谅,随我里面请吧。”
阮轻“嗯”了声,没太在意的样子,跟着进了屋。
林淮风送她到一间厢房门口,嘱咐说:“我的人就在附近,你有什么情况随时喊我,但请放心,星照门的人一时半会查不到这里来。”
阮轻颔首致谢,林淮风犹豫着要再说些什么,少女已经把门关上了。
阮轻早已经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将并蒂莲吐了出来,再一点点将根茎从腹部抽出来。
屋外,林淮风迟疑着叩了下门,“阮姑娘,你没事吧?”
阮轻跪在地上,支撑起身体,强忍着不适说:“我没事……呕!”
门一下被撞开了,林淮风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阮轻背对着他伸出手,做了个“别过来”的动作,他才停下来,皱眉说:“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阮轻重复说着,将并蒂莲藏在裙底,同时转过身带笑看向林淮风,“昨天一夜没休息,我只是有点累……”
提起昨夜,林淮风不由地想到被子从她香肩滑落的情形,喉结滚了滚,有些心虚,声音微颤:“你先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等他走开,阮轻坐在地上,闭目休息片刻,出去给并蒂莲弄来了水,让小莲花在水中缓缓舒展,慢慢苏醒过来。
刚刚离开星照门的并蒂莲,对陌生的环境好奇又害怕,阮轻守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一会儿眼皮撑不住了,累的不行。
“小主人,你先睡一会吧,”并蒂莲伸出长长的茎,两朵柔软的重瓣花倒在阮轻手心,甜甜地说,“一会有事,我会叫醒你的。”
花瓣满满当当地堆在掌心,重重叠叠的花瓣温柔地抚着她,酥酥痒痒的,比动物柔软的毛发更令人舒心,她轻轻“嗯”了声,很快就睡过去了。
晌午才醒,阮轻恢复了精神,出门看到林淮风在院子里处理伤口。
他光着膀子,前胸、手臂上都是醒目的伤痕,阮轻之前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会拆开来看,简直惨不忍睹。
有的伤口没有上药,看着已经化脓了;有的皮肤口子开的太大,怕是得缝针才行;刀伤附近,更多是淋漓的血,干了黏在皮肤上,很难清理。
阮轻就这么看着他。
就像小时候看渔民们光着膀子在海上打捞一样。
林淮风是东海的剑修,肩宽腰细,躯干轩挺,看着精瘦的身躯上,肌肉线条如绵延的山峰般,饱满轩挺,他正专注地低头擦洗毛巾,手臂肌肉隆起。
察觉到阮轻的目光,他有些慌神,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毛巾“啪”一下掉水盆里,他伸手去拾,又把水盆给打翻了,水溅湿了他裤子和鞋子,他手停在半空,满脸写着尴尬。
阮轻走过去,从容地捡起水盆和毛巾,语气淡然:“我来帮你吧。”
林淮风欲言又止,看着她抱着盆到水井旁,摇出水倒在盆里,洗了毛巾,拧干,到他身旁给他擦拭伤口。
动作利索,自然地不像话,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掌门之女,却格外地会照顾人。
林淮风几次想要接过毛巾,阮轻都没给他机会,三下五除二将他刷了个干净,拧毛巾的时候还问他:“星照门的人没找上来吗?”
“上午的时候,全城都在搜捕你,”林淮风润了润喉咙,“到现在,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阮轻奇道:“他们怎么查不到这里来?”
“我的人在外面守着,即便来了也不怕,你屋里还有一地方可以藏,”林淮风张开手,任由阮轻搓揉,唇角勾起,“倒是外面的传闻,听着挺有意思的。”
阮轻正好拧开药瓶,“哗”地一下将药粉洒在他伤口上,激得林淮风倒抽一口气,他皱眉低眸看着阮轻,轻声说:“你别生气,我也不是很信那些传闻。”
阮轻食中二指拍在他胸前伤口附近,替他将药粉抹匀,似笑非笑道:“左右不过是传你我二人的事,我气不气又能怎样,可你说你不信,是什么意思?”
林淮风挑眉看她半响,“果然,你还不知道呢。”
阮轻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在传你我二人的事?”
“只是其一,”林淮风敛了笑,神情认真说,“他们都在说,你拿走了星照门的《九星秘籍》。”
传言更加不堪,说她是偷,是盗窃,狼心狗肺,白眼狼……林淮风对她说不出那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