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坐在客厅沙发里,怀里抱着幼子,终于如愿以偿地对着王英开骂。
“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儿子这么点大的小孩,她也下得去手?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看不出来这么狠毒!”
那个叫杰米的熊孩子十分衬景地在亲妈怀里嗷嗷大哭。
沈媛骂声越高,他哭得越凶。母子俩搭配无间,听得任勤勤直想为他们俩拉二胡伴奏。
前沈夫人蒋宜女士端坐在主位,一脸“我很生气但是我不屑亲手和你撕”的表情,派出女儿和外孙上阵杀敌。
王英是站着的。蒋宜请她坐,她不敢,站在单人沙发边,低着头,手一个劲搓着衣角。
“她打完我儿子竟然还打了我!”沈媛气得啪啪地拍沙发,看样子铁掌功已修炼得小有所成。好在任勤勤刚才没有让她挠中。
“我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孩子!住在别人家里,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居然还敢打主人?你们哪里来的脸?”
任勤勤面无表情地站在茶几对面,手背在身后,细细抖着。
“是我不对……”王英喏喏,汗如雨下,“是我没有管教好这孩子……”
“我说,你们母女俩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沈媛终于骂到了重点,“王姐,你和我爸是怎么一回事,谁不知道啊?我们让你继续住这里,不是因为给你脸,而是因为我爸要你伺候罢了。还真觉得自己母凭子贵,把自己当成这家的主人啦?”
“不会……不会的……”王英面无人色,不禁后退了半步。
沈媛不依不饶:“怎么?看着我爸快不行了,就觉得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见这家没女主人,就能轮到你啦?”
“我没这样想。”王英苦不堪言,“今天这事只是个意外……”
“意外?”沈媛嗓音尖得能把天花板戳出个洞来,“你女儿又踹我儿子又推我,这不是仗着你肚子里这小东西欺负人,难道还是——”
“替天行道?”任勤勤把话接了过去。
沈媛噎住,一时哑火了。
任勤勤依旧背着手,一脸盈盈笑意,T恤上还沾着腿子的狗毛和血。
青春少女的面孔本来就洁白饱满,揉了宝石粉似的发光。任勤勤这么一笑,竟有点满室生辉的味道。
可女孩儿一双眼却是冷得渗人,黑漆漆的眼底,闪着蓝色的火光。
蒋宜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妙。
“首先,我要更正你一点。”任勤勤注视着沈媛,有条不紊道,“我教养不好,不是我妈的错。我打小跟着我爸长大的,我妈没教过我什么。我爸呢,就是一保安,而且也已经死了。有事烧纸,他晚上会来拜访你。”
沈媛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那中外合资的儿子显然听不懂中文里的机锋,也跟着收了哭声。
安静下来了,就越发显得任勤勤的声音清冷生脆,像是拿小棍敲冰柱子。
“其次,我们穷人家没什么讲究,吃饱穿暖能读上书,这日子就算能过得下去了。比不上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多。”任勤勤继续道,“但是我爸生前也教了我一些做人的道理,我想放诸四海都能行得通。”
任勤勤伸出手指头:“一,就是做人要有爱心。万物皆有灵,人应当尊重生命。不能因为它弱小、它不是人类,就去欺负它。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不配做人!”
杰米太小,依旧听不懂,一脸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