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那你说不说?”清沉挑眉。
寝殿内烛火虽是微弱,但她一双潋滟的水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亮。
他眸色莫名地翻滚过一抹暗色,喉结也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别开脸道:“你大皇兄的确是因孤而死,那年冷宫失火,他为救孤,自己却是葬身火海,连同一位十皇子。”
清沉闻言,不解地问他:“可为何父皇却是觉得我大皇兄是被你害死,那火是你放的?”
“不是。”他淡淡地解释,“你父皇查不出火种出自哪,但只知晓是人为。他可能以为是他那些后宫嫔妃为争孩子争太子一位而放的吧,反正那时候是处置了两位嫔妃。”
事情也过了太多年了,他那时候年龄小,也搞不清他们东明国宫中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也许你父皇有怀疑是孤放的,所以自那大皇子死后,他便不再让孤在宫中自由走动。”贺兰衍顿了一下,垂下眼帘,掩盖了眸底的情绪,“开始孤到东明国时,你父皇待孤还算可以,与你那些皇兄们一起到上书院识字。”
清沉静静地听着他说起他当质子的日子,还贴心地给他添了茶水,“那你是不是都认识我那些皇兄?”
他点点头,“嗯,那时候你大皇兄是内定的太子,等他束发后,你父皇便会下旨册封他为太子。”
“我大皇兄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啊……”贺兰衍幽深而绵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人了吧。”
清沉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不满地道:“我大皇兄救了你一命,你还那样说他?”
“不然呢?他还有一个月就到束发了,结果因为孤这么一个敌国的质子而丢了性命。这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吗?”
而且那场火根本就不是东明国的人放的,而是贺兰轩的母妃柳氏为了让自己死在东明国,派人去放的。
到底,是谁欠了谁,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那位少年大抵是他那十年来见过最温柔的人了。他一直记得在夕阳下,他送自己回住处时,曾向下自己许诺。
——等我当太子后,我就让父皇送你回西贺国,此后我们两国就成友邦之国,莫要再打仗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有那样的慈悲之心,不愿看到百姓因战火受苦的。
只是,自己不等到他当上太子的那一日。
在他死后,他足足被关了十年,更是没有过过一日安稳的日子,直到她的出现……
贺兰衍的目光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目光柔和下来。
他只希望,那样的恩怨在他们身上终止便好了。
清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而是思考着他方才的话。
想着他对大皇兄的评价,便试着问道:“那其他皇兄呢?”
他如被拉回现实,知道她这话是问谁,他假意听不懂,直接道:“你二皇兄就比孤年长一些,孤记得他不务正业,先生布置的功课从未完成过。不是斗蟋蟀,就是拉着其他皇子去捉蛇。有一次被蛇给咬了就老实了一段时日。”
“……”清沉默然,原来二皇兄的性格从小就那样,不是去了东疆才养歪的。
“哦,孤记得他声大胆子小,还特别容易哭。他有好几个小跟班,大概是你们东明国大臣之子送进宫当陪读的,整日跟在他身后二皇子前二皇子后的,还怂恿着他来找孤麻烦。但打不过孤,被孤打哭了。回头就找他母妃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