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云岫还是坚持回了赵府。
时辰已到后半夜,府里夜阑人静,居云岫回到秋水苑主屋,先吩咐人备水沐浴,出来时,璨月也把煎好的药送来了。
七夕就在三日后,剩下的时间不多,明日还有许多事务要忙,喝完药后,居云岫上榻休息,一夜酣然无梦。
次日午间,扶风到主屋来汇报近日的事务。
“乔瀛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目前,阁里的人已有一半秘密汇集洛阳,太子、四殿下,包括王琰身边都已安插有我们的眼线。另外,赵大人还是在派人秘密侦查洛阳分舵,乔瀛想请示郡主是否需要先舍弃齐福斋,以保住其他据点?”
赵霁派人查太岁阁底细,居云岫并不意外,他本就是个城府深沉的人,就算答应合作,也不可能撤下戒心,遑论他还是被逼着走上他们这条贼船的。
“弃了吧,让剩下的人藏好,该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好。”
昨夜离开皇宫时,赵霁主动问起居松关到底在洛阳安排了多少人手,以居云岫的判断,这大概不是简单的刺探,他应该是想伺机在背后筹划些什么。
扶风点头,道:“还有白马寺那边的别院,乔瀛的建议是,尽快让郎君离开为宜。”
居云岫道:“七夕以后,战长林会带着恪儿回长安。”
扶风了然,居云岫又道:“珍珍那边情况如何?”
上个月,太岁阁通过赌坊竞拍的方式成功把一名细作安插到了四殿下居昊身边,这名细作名叫珍珍,乃是太岁阁里资历颇深的一名副舵主,青楼出身,五官楚楚,身形娇小,看似十五六岁,实则真实年龄已有二十六,有武艺,更擅媚术。
扶风道:“四殿下这人虽然骄横,可对她倒还挺上心的,先前在汴州就常带着她四处散心,回京后直接便把人带进了宫里,因为是头一个,德妃娘娘也没阻止,还给了名分。”
居昊跟他大哥居桁不一样,在女色方面,一向兴致寥寥,珍珍既然能成为留在他身边的第一个女人,多半是已俘获到他的心。
至于对付居桁这样的好色之徒,那就更简单了。
居云岫道:“叫她准备,可以行动了。”
“是。”
扶风颔首,临走前,又收住脚步,明显还有话未尽的模样。
居云岫望向他:“还有事?”
扶风蹙眉道:“乔姑娘想加入太岁阁,跟着乔瀛一起做事。”
居云岫放下手里书卷。
扶风解释道:“上次在河岸认亲时,乔姑娘提出想跟她大哥一起为苍龙军效力的想法,卑职不敢表态,请她回去征求兄长的意见,昨日下午,乔瀛来信,他同意了。”
居云岫望着虚空里的阳光,不置可否,上次战长林跟她提让乔簌簌住进赵府里来的事,她没同意,原因并不是介怀那一声“长林哥哥”,而是不想让乔簌簌卷入这个旋涡。
在战长林看来,她身边是最安全的、足够让乔瀛放心的地方,可事实上并不是。
屋里陷入沉默,良久后,居云岫道:“那就让她跟着乔瀛吧。”
扶风称是,声音较平时哑了些,居云岫留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想到有一回战长林调侃他跟乔簌簌有事,不由道:“你不愿意?”
扶风一愣,忙道没有。
居云岫望着他,扶风招架不住这样锐亮的眼神,垂下目光。
居云岫便更知自己猜对,同时也感慨战长林在这件事情上的敏锐力,想了想后,道:“后日七夕,你要是喜欢她,就去陪她吧。”
扶风心知已经瞒不住,耳根涨红,道:“守护郡主的安全才是卑职心里最重要的事,七夕那日,卑职不会离开郡主。”
居云岫道:“不用,我有人陪的。”
扶风:“……”
璨月站在一边,偷偷捂嘴,扶风赧然低头,这下两鬓都红了。
居云岫知道他脸皮薄,不跟着璨月一块打趣,岔开话题:“除漱玉坊外,洛阳还有哪些有名气的银楼?”
扶风忙回复。
居云岫道:“叫人备车,我去逛一逛。”
※
战长林跟居云岫的生辰都在七月,一个是七月十一,一个是七月二十六,相差只有十五日。
以前在肃王府时,战长林常年跟着肃王在外征战,如果回京时已错过自己的生辰,便会硬赖着跟居云岫一块补过,并以此为借口向居云岫讨要生辰礼物。居云岫不肯就范,坚称生辰是哪一天便是哪一天,不能修改,他便嚷嚷,说反正自己是捡来的狼孩,所谓的生辰不过是被肃王捡到的那一日,换一换也无可厚非。
居云岫拗不过他,被他赖上同日过了一次生辰,后来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这次应该是第四次了,且又区别于以往,因为是一个七夕日、两个生辰日同过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