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吉认真告诉他:“睡觉、吃饭的时间,就是最好的休息。”
爆了爆了,血管真的要爆开了,池咏佑按了按自己突突直跳的额头,克制着心里想发怒的火。末了,沉沉叹气:“这样不累吗?你身体竟然撑得住?”
柳吉嘻嘻一笑,毫不犹豫答他:“有钱就不累。”
“财迷!”
嘴上骂着小保姆是财迷,但池咏佑的心又酸又刺痛,像柠檬在荆棘丛里滚过一样,泛着涩与酸的汁液流出来,浸在表皮的破口之上。
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同情之情,也不是像做慈善公益时的怜悯之心,只是纯粹地不想让柳吉受那些累、熬那些苦,过那些苦得像黄连一样的生活。
心疼。
他知道这种感觉是心疼。
他心疼柳吉,心疼得不得了,心疼到想把人掳回家里供着仰着,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堆起来,把轻松送给这个有着一张无忧无虑的娃娃脸、却不得不为生活劳碌的小保姆。
被说“财迷”的柳吉没否认,反而拍着胸脯,坦坦荡荡地对池咏佑说:“钱有什么不好,谁都喜欢钱,特别是我这种缺钱的。”
见他这副样子,池咏佑一直沉凝的脸色柔和下来,“你很缺钱吗?”
“嗯,”柳吉点点头。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池咏佑问。
“因为开销很大。我要养活我小妹,她读艺术,这个东西我不是很懂,但是她喜欢。老师也说她有天赋,那我当然要让她读。就是有点费钱。嗐。”
说这些话时,柳吉眼睛里流露着忧愁,但是也夹杂着膨胀的骄傲、自豪,是最最真实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为了自己妹妹,他心甘情愿受这份苦,即便拮据点、辛苦点也没关系,只要这些苦头不落到他妹妹身上就行。
“我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所以现在才要做些吃苦的工作嘛,我不想我小妹以后跟我一样辛苦。她能读书的话,我必须供她读。”
这个没文化、没学识的男保姆,一直努力去做一个好哥哥。
池咏佑心口一紧,不自觉地朝柳吉伸出手去,抬了抬,无声地悬在半空。
他想要好好摸一摸柳吉的脸。
于雇主与保姆之间而言,这个举动似乎太亲昵了,但池咏佑没有将手收回。
他越过了曾经的雇佣关系,也顾不上会否暴露自己的心迹,慢慢地,将手抚上了柳吉的脸颊,轻碰着,静静停留在上面。
手心的温度熨烫着侧脸,渐渐升温,皮肤触感轻柔,这是一个极力拉近又极力克制的距离。
柳吉诧异地看着对方。
这么安静,池咏佑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让这番情不自禁显得不那么突兀。
那,说些什么呢?
说——
你缺钱?我给。
你工作辛苦?我养。
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