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依言下了,直到落地,我回身看了看,洞口已无声掩上,我笑笑:“贺兰公子,看这机关布置,想必底下布的是连弩箭吧?”
贺兰悠声音毫无惊讶:“自然瞒不过你。”
密道很幽深,两壁森黑如铁,隐隐听得水声,水声里夹杂着奇异的细碎之声,幽远飘忽,听来有如鬼哭,两侧点着牛油蜡烛,但不知为何,光线依然似明似暗,越发映得大袖飘飘前行的贺兰悠身形诡秘,不似人间中人。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密道里徘徊盘旋淡淡血腥气息,那些昏黄的光线里映出的重重影像如同地狱魅影,扭曲狰狞,变幻森然。
我并不惧鬼神,却直觉的对这密道心生畏怖,这里有种神奇的暗黑魔力,令进入的人丧失心神。
冷汗微微沁出,我靠师傅近了些,喃喃道:“这昆仑千年冻土,如何能开凿出如此规模的密道?那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前方的贺兰悠,听到这话背影微微一震,却没有回头,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答道:“此地是紫冥宫三大密地之一,自建教初始便有的,至于建造的秘密,恕我无法奉告了。”
我勉强一笑:“无妨,我也没兴趣知道。”
路仿佛长得没尽头,其实不过是怖由心生而越发难捱,似是很久之后,方听得转过一个弯的贺兰悠轻轻一笑:“到了。”
我停下脚步,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令我一怔。
而突然出现的那几个人,更令我呆在当地。
[正文:第五十七章 人生苦恨无穷已(三)]
良久,我茫然转头问贺兰悠:“你是怎么找来这几个人的?”
贺兰悠笑意悠悠:“如何?”
我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真难为你,容貌可以易容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身高体型,竟然几乎一模一样,真不知你从何处找来。”
身边,素来麋鹿交于睫而目不瞬的近邪也微微动容。
眼前的几个年轻男女,实在是太象我,沐昕,近邪,方崎四人,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我相信,如果这些人只给人看见远影或背影,定分不出真假。
这四人直挺挺立在室中,不言不动,满面痴然,竟似被人控制了神智。
我转开眼,四顾身周,眼前是一处颇大的密室,俱以白石建造,一色洁净如雪,却在天顶,四壁,地面,廊柱,都雕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非兽非鸟,非人非物,倒象是什么密宗的文字或符号,其色幽紫,紫中透着隐隐的黑,却是光芒流溢,荧彩闪烁,我细细看了那符号几眼,竟觉得突然心中一跳,只觉眼前光芒乱射,那些花纹竟似蛇般扭曲跃动着钻入我眼睛,随即头晕目眩血气翻腾,不由大惊,赶紧收回了目光。
心中明白这花纹必有蹊跷处,想必是紫冥教中隐秘,怕近邪无意中看见受了伤,正要小声提醒,贺兰悠已出声道:“两位,此处乃我教密地,多奇诡布置,有些连历代教主都未必完全掌握,还请一切小心,勿四处走动,勿随意观看。”
我皱眉道:“贺兰秀川不知道这里?”
贺兰悠提起仇人的态度也是温柔的:“他得位不正,自然不能知道。”
他一指那几个男女,笑道:“满意否?”
我叹气:“李代桃僵之计?你打算在三日后让这四个人离开,去吸引贺兰秀川的视线?”
贺兰悠点头:“贺兰秀川已视你为囊中之物,我安排在他身侧的钉子告诉我,朝廷有令,须得生擒了你,贺兰秀川虽不介意多玩几天,但终究是要出手的。”
他微微一叹:“可惜我的人各有任务,不能给你太多助力,现在只望届时那几个人能将他引远点,多为你们争取到逃离昆仑的时间。”
“可是这几个人看来武功普通,如何能将紫冥教主引开?只怕一照面,也就被擒了。”
贺兰悠对我的疑问笑而不答,轻轻一击掌,便见密室正对我的一面墙突然消失,两名男子走了出来,正是西宁卫城外树林遇见的中年男子“尊者”和那稚拙少年毕方。
他们从墙后迈出时,我留意看了,却根本无法发现那墙是怎么消失的,只微微觉得,在他们迈步出墙时,腿部周围隐隐有水纹波动的感觉,就象在水中行走带动水流,然而那波纹随着他们的下一步出现立即消失,快得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中年男子还是那懒散疲倦的神色,和少年毕方恭敬的向贺兰悠行礼不同,他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反倒贺兰悠,还礼的态度极为尊敬。
我却注意到,贺兰悠虽对那少年毕方神色淡淡,然而看他的眼光,却颇温暖,那种温暖和他平日伪装的温柔和暖并不相同,倒象是含了几分关切,在意,甚至。。。。。。慈祥。
想到这个词,我几乎哑然失笑,我这是怎么了,狠毒的贺兰悠会有慈祥这种不必要的心态?还是我太过希望他是个好人,以至于想法不自觉的向好的感觉上走?
听到贺兰悠给我们介绍:“这是我教三大尊者之一的轩辕无先生,这是轩辕尊者的仆童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