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河说道,“师兄,我不瞒你说。我过来之前,师领导指名道姓要这个兵。其他的都好说,这个李战,我必须带走。”
“方大麻子,我也实话告诉你,这个兵,北空已经预定了,人家的接兵干部就住你边上。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们广空不要太野蛮了!”陈政委来气,指着脸上有大麻子的方成河怒道。
无疑,他夹在中间是最为难的。另一方面,因为训练基地是在北边,尽管是空军总部直属,但平常少不得要所在军区的照顾,当然是向着北空这边。你广空在两千公里之外,你别说是后来者,就算是你先来的,那也得靠边等。
方成河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和声和气地说道,“老陈,我如果没有这个底气,我不会坐在这里和你扯半天。这个兵,我必须得带走,我带不走,谁也带不走。当然,除非他个人有想法。他如果态度很坚决不愿意去广空,我绝不强求。二师不要三心两意的兵。”
“你说得比唱得好听。他是你们二师师部驻地西县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哪个不希望在离家近的地方服役。征求他意见?你看你那副慷慨无私的嘴脸。”陈政委被气到了,指着方成河的鼻子说。
方成河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正色道,“我当然会调查了解清楚所有情况。老兄,今天我必须把人带走。”
陈政委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窗外,沉默良久,感慨地说道,“老航校的根就这么点了,你来挖一点他来挖一点,我是谁也留不住。刘疯子走之前交代过,把李战留下来,他有很大的潜力成为优秀教员。转为飞训基地二十多年,前后只有七人进入了空军人才库,李战是第七位。我想留下他,可惜我没那个能力。”
言语之间是有心无力的落寞。
方成河慢慢收起笑脸,深深叹了口气,“老哥,时代在变迁。对现行的培养模式进行改革是必然的,上头的决心也是很大的。与其让尖子留在后方,不如放到前面去挥更大作用。至于刘疯子,他自身都难保,你让他别操这个闲心。”
陈政委回过身来,冷冷看了方成河一眼,沉声说道,“给我一个小时,我和他谈一谈。”
“没问题,我在招待所等你把人和手续带过来。”方成河信心满满地说道,向陈政委敬礼,干脆利落地离开。
这里是简报室,李战坐在他坐了一年的位置上,面朝窗户望着飞行区。冬季飞行服加身,黑色的飞行夹克式棉衣略显笨重但很暖和。白色的飞行头盔就放在右大腿上,他的右手按着,头盔前面正中央的红五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政委大步走进来,李战起立转体敬礼。
那是个脸庞棱角分明的年轻人,剑眉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嘴唇昭示着他的浑身肌肉都处于待命状态。
回礼,陈政委道,“你已经没有训练任务,为什么战斗着装?”
“报告!我从不非战斗着装进入简报室!”李战回答。
简报室同时也是战备值班室,飞行员飞行前的最后一站在这里。领取任务,带齐各自的装备,或由通勤车送往登机,或直接跑步前往登机,继而起飞,呼啸着奔赴训练空域或者任务空域。
“跟刘疯子一样,都他妈是倔驴!”
“坐吧。”陈政委指了指李战,他却是背着手站在那里,打量着李战,“知道为什么把你单独留下来吗?”
李战心里有气,腹诽道,我要是知道也当政委了,“报告,不知道!”
“南边点名要你。”陈政委说道,“但我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李战猛然一愣,“南边?广空?”
“嗯。”陈政委微微颌。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家乡在南港西县,那里有广空航空兵的精锐二师驻扎。但是如果你留在北空,是能够接触国产新型战机的。”陈政委沉声说,“学院党委和训练基地党委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听听你的意见。”
对学员的去向,学院和和训练基地都有话语权。
李战明白了,原则上学员不会被分配到原籍所在地。这条规定其他军种的一样,已经延续了几十年。领导并不是因为这一点而产生顾虑,而是在点醒李战——你是北边培养出来的飞行员,希望你主动提出留在北边。
于是,这里面就透出了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广空要人是势在必得的,除非学员个人提出意见,那么学院和基地这边就能抓住“学员原则上不分配回原籍所在部队”理由来拒绝广空的要求。
区区一个菜鸟值得这么重视吗?
值得。
因为李战是这一期学员里最优秀的!
第一个放单飞;
第一个起降完成得堪称完美;
最先完成基础空战训练科目;
毕业考核成绩和第二名拉开了二十分;
训练基地一年来的训练一直保持着最顶尖的成绩;
最后的对抗考核他先后击败了三名教员……
就在上一周,训练基地给李战记三等功一次。
还没下部队就凭着军事训练斩获一个三等功,这样的事例也是极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