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琏手中拿着一卷画,细心地捆着,他离席跪在地上,将画册高高捧起:“沈琏……”
啪嗒一声,回响在空荡的房间里,满座瞬间安静。
“沈琏,祝太奶奶福寿安康,万事顺意。”
不少人面面相觑,一些公主甚至差点吓出了声。沈延玉也是吓得一愣,直直地盯着沈琏。
他的额头还在洄洄地流血,几缕茶叶留在他的发间,茶杯的碎片散了一地。
他仍抬起头望着太皇太后,面上还在笑,似乎流血的人不是他自己,额头的血流过他的侧脸,淌出一道红痕,划过他勾笑的唇畔。
坐上的太皇太后不知为何情绪十分激动,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沈琏,满眼恨意:“是你,竟然是你……谁将这个妖孽放进来的,这是要气死我么!”
旁边的宫人全吓得不敢动,唯有福禄忙上前去给太皇太后顺气。
“沈琏为太奶奶祝寿而来,礼已送至,沈琏告退。”
太皇太后看都没看那画一眼,直捂着心口,几乎快要顺不过气,额头青筋暴起,沉声怒骂:
“给我滚,滚出去!”
沈琏将画卷收好,无人敢来接他的礼。他将画卷端正地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开了。
太皇太后躺在榻上,阖着眼,摆了摆手,旁边的老太监福禄立刻会意,通知请在座的皇子公主们回去,今夜的家宴就到此为止了。
沈延玉慢吞吞地出了门,似乎听到身后太皇太后哽咽着呢喃:“捡儿……”
那声音苍老又悲凉,一遍一遍响彻在凄清落寞的大殿内。
捡儿,这是何人?
沈延玉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这深宫之中,诡谲莫测。今日是沈琏,明日又会是谁?
她止住了思绪,正要回留芳阁,走了半道却发现自己腰间的锦囊不见了。那锦囊里暗层里缝着皇宫的地形图,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她急忙沿路去找,又在最可能掉落的草丛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始终找不到。
会不会是被白重山或者别人拾去了,除了在这片草丛处,她的锦囊不可能掉。最好是被别人拾到,若是白重山,恐怕有些麻烦了。
天色已晚,她抄了近道回去。
青石小路,湖面波光粼粼。不远处有一片桃花林,现在入了夏,早已谢尽了。
穿过桃花林就是留芳阁了。
她走了半晌,前面几个低着头的宫人神色匆匆地路过。不时有人窃窃私语但是都低着头只顾行路。
沈延玉正奇怪呢,这些人今日怎么慌慌张张的?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路过桃花林时,风一吹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她就是随意看了一眼,树下的人亦抬眼看向了她。
夜色幽深,沈琏虚弱地靠在树干上,眼眶微红,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走开。”他别过头,声音沙哑,似乎有些狼狈,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的脸。